小张便大着舌头道:“哥哥既然分派完了,便请稳坐中军帐,小弟领着他们去办事。嘿嘿!若哥哥等得十分无聊,兄弟这里却有些发大来迟的助兴之药,哥哥混着热酒服了,先在屋里临阵磨枪便是!”
老张便劈头一口唾沫吐去,笑骂道:“滚你妈的秋露吧!”
小张便哈哈笑着,直向门边走来,一边走一边叫:“小的们,跟张爷爷来,今天也让你们好好受活受活!”几个分配去绑人的家伙,便嘻哈笑着,随在小张身后向门前走来。
到了门前,小张伸手抓着门,便向怀里一扯。谁知他酒喝得多了,这一扯力道不分轻重,那门“嘭”的一声,直碰在他脸上,将他推得直朝后踉跄了好几步,撞得身后那几个狗腿子七颠八倒,歪歪斜斜。
屋里留守的人看得分明,都哄笑了起来,老张端了一碗酒,大声道:“小张,恭喜你红运当头啊!”
话音未落,就见小张脸门上的一痕血迹陡然放大,然后整个脑袋都分成了左右两半儿,跟着连胸腔都辟开了。
变起仓促,屋里众人都惊得呆了,敞开的门中吹进十月的寒风,让人的五脏六腑都被冻在了冰窨子里。说时迟那时快,没等这些人反应过来,屋外早扑进两条人影,手中都是青光灿然的利器,如两道冷电从九天飞落,看在这些目瞪口呆的醉眼里,分明就是报应的击顶雷霆!
两道青光彼伏此起,满堂的烛影摇红中,又飞洒起层层的粉雾,在屋外看来,缥缈如红纱笼起的仙境一般。但随即半敞的屋门慢慢阖起,温柔但不容置疑地将黑暗窥视的目光隔绝在门外,将灯光酒气和别的甚么东西都包容了起来。
然后屋中有一个大着舌头的声音叫嚣道:“今日酒已经够了!大家伙儿都好好睡一觉吧!歇足了精神,才能更好的替都监大人出力!”
七零八落的应和声响起,然后耳房里的灯火便一盏盏熄了下去。
待灯烛尽灭,屋里便只剩下了无心可猜的明月朗照。武松缓缓将杨家宝刀归鞘,看着西门庆笑道:“装龙象龙,装虎象虎。兄弟,想不到你还有如此的好本事!”
西门庆哑着声音道:“今天输了,待睡醒了,明天看老子拿钱来翻本儿!哈哈!哈哈!”一边笑着,一边刀光一颤,将地下血泊里垂死挣扎的蒋义脑袋斫了下来。
武松一边闩死了门,一边点头道:“兄弟的刀功,甚是了得!”
西门庆拣着没死透的人,挨个补刀,笑道:“小弟只是仗着宝刀的锋利罢了!甚么时候,等小弟用普通的刀子也能切得这般完美,才算是庶近于道矣!”
须臾,西门庆收刀归鞘,叹息道:“只可恨,现在的大宋,昏君失政,奸臣当道,卖官鬻爵,贿赂公行,悬秤升官,指方补价。以致风俗颓败,道德沦丧,赃官墨吏遍满天下,役烦赋重,民穷盗起,弄得世界骚然。小弟的刀法再利,却又割得了几颗狗头?”
武松转头看着西门庆:“三弟,你待如何?”
西门庆看着窗上月光,淡然道:“二哥,小弟推荐你看的那篇《庄子;说剑》,其意如何?”
武松眉峰一动,便如利剑出匣:“三弟,莫非你意欲弃庶人剑,争诸候剑,甚至——持那天子剑?!”
西门庆望着武松双眼,沉声道:“若真如此,二哥却待如何?念兄弟之情?还是视兄弟为逆?”
武松突然无声的仰天一笑,向西门庆伸出手掌:“二哥还是那句话——今生今世,咱们兄弟并肩携手,前方刀山火海,也一起闯了!”
西门庆也伸出手掌,兄弟二人两手紧握,胸中都是热血如沸。这正是:
敢挥宝刀诛奸佞,誓将热血写春秋。却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