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紫终于满载而归,带去的车子居然还空了一辆。丢下门前卫国公那张铁青的老脸,及一群掐着帕子,扯着尖细的嗓子,哭天抹泪的女人们。
薛净欲哭无泪地坐在自己的车里,长吁短叹。这位长公主也太……混不吝了些?这样子闹,卫国公府的体面何在?自己……唉,别想了,恶人已经做了,就只能跟着长公主闹腾下去了,还有别的办法吗?皇上那是一心护着长公主的,国公府那是皇后那边的人,被收拾得这么狠……啧啧,两尊大神闹别扭,遭殃的可是下面的小鬼。
第二天天没亮阿紫就爬了起来。媚儿帮她换上朝服,有些担心地问:“能行吗?你不去皇上也会没事的。”
“不行,我不能总躲在后面。你放心,只有我气死人的,没有被人气死的道理。”阿紫正了正头上的凤冠,“以后也用金丝给我做,轻多了。”
媚儿摇头,“没见过你这样的。”然后把二品的朝带围上她的腰。“这个也带上,省得神医大人又唠叨我。”
阿紫笑笑,接过香囊攥在手中。
拓拔翰昨晚就做好了准备,今天一定会舌战群雄的。没想到众臣叩拜后往下一看,就见到阿紫立在二品官员之间,正笑盈盈地仰着小脸,看着自己……
拓拔翰微微蹙了眉头,这丫头……同时心里也暖融融的,真是贴心。只是这样一来,她岂不是……
“长公主虽是二品官职,但是一品诰命,上前来,离朕近些。”拓拔翰直接把她调到跟前。
阿紫施施然迈着方步,经过卫国公身前,还特意冲他笑笑,才走了过去。
卫国公那张老脸顿时抽上了。
“皇兄。”阿紫甜甜地叫了一声。
拓拔翰点点头,回了个微笑。
御前太监扬声道:“有本启奏,无本退朝~”
话音未落,卫国公就扑了出来,跪地痛哭,将阿紫昨日的恶行一一陈列。
阿紫安静地听着,群臣渐渐交头接耳了起来,拓拔翰的头有些大了。上战场,动刀子,他可从没这么头疼过……瞥眼阿紫,心情不由好转了起来,这丫头倒是镇定。罢了,她既来之,就看她如何处之吧。
终于卫国公一捋老脸,抹去眼泪鼻涕的,红着老眼瞪着阿紫,“老臣请陛下圣裁,有这样欺负人的吗?老臣又没说不还,长公主有必要这样苦苦相逼吗?老臣是没活路了呀~”
拓拔翰平静地看着阿紫:“长公主可有辩解?”
阿紫清亮地回道:“臣奏请自辩之前,想宣两个证人,好让大家将此事缘由弄个一清二楚。”
“准奏。”拓拔翰不待卫国公吭声就允了。
阿紫冲御前太监勾勾小手,那人看了看皇上,安静地走下台阶,侧耳听了听,便扬声道:“宣,内务府总管薛净,管事伍尚觐见~”
待两人叩见完毕,阿紫安然道:“薛总管,请将本宫前后两次到内务府后的所言,据实复述与陛下及列位大人得知。”
“是,殿下。”……
听完薛净所述,群臣均静默了。
阿紫点到伍尚,“伍管事,薛总管此言可属实?”
伍尚脸色苍白,一头的汗,双手撑地颤声道:“属实,句句属实。”
阿紫满意地点点头,回头看着拓拔翰:“臣妹出自军中,令行禁止从来都是放在第一位的。陛下既让臣妹掌管内务府,臣妹自然要以最快的速度做出最大的成效,凡挡路者,皆视为恶意阻碍公务之罪。臣的下属伍管事曾三次于国公府上追讨欠款,卫国公均不予理会,欠债还钱,天经地义,难道说卫国公因女儿是后宫妃嫔便可以无限度地享受皇室供养吗?”
阿紫顿了顿,又道:“臣妹之属下尚且明白这个道理,卫国公难道就不知道吗?臣妹只是追讨欠款,按据追讨,其它不予理难道不对吗?威远侯就没像卫国公这样,正在积极筹备余款,两家是姻亲,怎么差距就这么大呢?臣妹这里还有一些在期限内就还上欠款的名单,陛下可要臣妹念来听听?臣妹觉得这些大人都应该提出口头褒奖……”
阿紫从袖里抽出一纸卷,慢慢打开,“各位大人,不妨也一起听听,莫学卫国公这样,实在丢尽了老国公的脸……想当初,老国公还在世时,那是何等的威风,何等的自律,堪称前朝楷模。卫国公在哭穷的同时,本宫倒想问一声,既然如此穷困,你那十八房姨太太是用什么养的?难不成喝西北风就能活?你大儿子,二儿子,三儿子,各有妻妾八到十名,又是靠什么来养活的?敢情陛下纳了你的女儿做小妾,还要掏腰包养活你一家老少,供你纳妾取乐不成?你家名下绸缎庄十个,酒楼五个,银楼三个,赌场六个,田产十倾,农庄八个,这些都不是钱?”
“哼哼,本宫看你是钱太多了,拿着内务府的钱去生钱!”阿紫终于慢条斯理地打开那卷纸,“你看看这几位大人,就深明大义……”
大理寺卿连忙出列打断阿紫的话:“长公主所言甚是,卫国公啊,咱们同殿为臣,真是没有想到你会这样做,这让陛下多心痛啊~!”
旁边吏部侍郎连忙跟上,“就是就是,往日看国公出手一向大方,原来竟都是借着花的~”
不待他话音落地,户部侍郎也一脸痛惜地叹道:“国公啊,人家长公主殿下哪里做得不对?依下官看,明明已经给足你面子了嘛~”……
拓拔翰含笑看着一脸洋洋得意的阿紫,心道这鬼丫头,怪不得有恃无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