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值晌午时节,一辆平凡无奇的马车停在了汇客楼下,车夫栓好马,却半响没见里面有人出来。
“老二,你可要记住了,不管对方怎么说,怎么求,怎么许诺,你都不能答应收钱。”巴丛善自从那夜从谷全有手中高价购得了蹴鞠馆和马球社的账本之后,就铁定了一颗心,一定要把这个既能得名又能得利的蹴鞠馆和马球社弄到手里,至于说方法嘛,就是让自家这个成天游手好闲得近似泼皮无赖的弟弟跟驸马府上的人谈,无论如何要得到蹴鞠馆和马球社。
“知道了!”巴丛德懒懒散散地看了大哥一眼,不耐烦地摆摆手。
巴丛善见其似乎没有放在心上,继续叮嘱道,“虽然咱们之前答应了王诜延迟一个月,但是没有立下字据,这就空口无凭…..”
“烦不烦!都说了几百遍了。”巴丛德没好气地看着大哥一眼,又把头扭向了车外。
巴丛善还不放心,只得使出杀手锏,“二弟,这件事你要办妥了,这个数!”
巴丛德一听,立刻来了精神,看着兄长比出的十字,讨价道,“二百贯!”
巴丛善一咬牙,心头还真佩服爹,果然猜中了只有钱才使得动自己兄弟,“好,两百贯就两百贯。不过。要是上面的人给你多了,你可别……”
“好了好了。放心吧,我是哪家的人我自己还不知道?”巴丛德得了准信。掀帘就出了马车,抖了抖衣衫,大摇大摆地就走进了汇客楼。
巴丛德摸了摸一撇小胡子,负手昂头地走向了二楼,来到约定的隔间门口,长腿一伸,只听“哗啦”一声,木门便被踹开。一眼瞥见吓得一惊,继而又赔笑的匡尚。巴丛德很是满意,摇摇晃晃地走了进去。
“就是你约爷来的?”巴丛德吊眼看着匡尚,走到窗边的案几边伸手摘下一片君子兰,放在鼻尖上嗅了嗅,继而厌恶的扔掉,“呸!还没青楼的姐儿香,听说城南新开了一间青楼,哪天爷去试试新鲜。”
巴丛德自言自语地说着,想着青楼的姐儿浑身就忍不住发抖。
“巴二爷。”匡尚试探性地喊了一声。
巴丛德从意淫的美梦中被喊醒。十分不悦地瞪了匡尚一眼,翘着二郎腿坐下,“钱呢?带来了吗?”
“钱都在这呢,您看是不是十五万贯。”匡尚恭恭敬敬地将钱递给了巴丛德。“巴二爷,那日都怪小的,喝多了误了事。醒来发现怎么票号还在小的手上,令尊和令兄都没在了。回去之后。驸马爷训斥了小的一顿。”
巴丛德眼睛咕噜一转,伸手扣了扣泛黄的板牙。猛然一拍桌子,将匡尚吓得一惊,“哼!你小子也知道是你的错!?”
“巴二爷,您大人不记小人过,权且收下吧。”匡尚苦着脸求道。
“哼”巴丛德冷冷地把票号一扔,“晚了!你回去告诉王诜!三天内如果不把本钱和利钱全部还清!哼哼,就等着开封府上门吧。”
匡尚一把抓住了巴丛德,“巴二爷,再给小的一个机会吧,小的这趟回去,还不得被驸马爷活刮了啊?”
巴丛德笑眯眯地弹了弹裤腿上的灰尘,继而伸手拍了拍匡尚的脸,将灰尘全部蹭在了匡尚的脸上,“三天凑不齐钱嘛…也行。”
“多谢巴二爷!多谢巴二爷!”匡尚一个劲儿地道谢。
“不过!”巴丛德一把将匡尚的脑袋搂过来,眼对眼道,“就得拿蹴鞠馆和马球社来抵债,从今往后,王诜得帮忙召集权贵商人,蹴鞠馆和马球社的收入自然就全归我们。”
“这…”匡尚顿时愣在了当场。
巴丛德一把推开匡尚,“这回可别误事了,记得把爷的原话带到。”说完,立刻扬长而去。
巴丛德前脚刚走,王诩和马华便从隔壁走了过来,王诩拍了拍匡尚,“委屈你了。”
“公子哪里的话,这些都是小的应该做的。”匡尚回答着,眼神却看向了马华。
匡尚的小动作没有逃过王诩的眼睛,他亦是知道,匡尚死心塌地跟他最重要的还是向马华报恩的原因。
从汴京到西北,再从西北回到汴京,匡尚也算是跟随自己经历生死了,王诩暗想着,自己没有什么主奴思想,有付出就应该有回报,否则伤了人心,今后再也无法凝聚人才,眼下也是时候回报他和农文了,“今天过后,你就直接去报社吧,今后报社全权交予你打理,今后的得利分给你两成,你也该娶妻生子了,若今后有还有什么困难尽管开口便是,你看如何?”
“公子!是我哪里没有做对……”
看着匡尚急急忙忙地认错,王诩和马华交换了一个眼神,随即笑道,“我并没有其他的意思,你跟了我这么久,也该休息休息了,再说德祥他们的手也空出来了,还有丁强和夏淮。你和农文都是汴京人,安家置宅,娶妻生子也算是荣归故里了。”
眼见匡尚还要说话,王诩打断道,“报社是很重要的机构,今后还有用你的地方,不过是给你换了个位置,你可不要以为今后便是拿钱不做事了!”
匡尚听完这番话,眼神投向马华,马华和王诩颇有默契,知道王诩心意,也对匡尚点了点头,匡尚这才放下心来,拍着胸脯道,“公子今后若要报社出一分力,匡尚就出十分!”
三人相视一笑,误会全消,不过马华依旧是不明白,王诩回来汴京多时,不仅还不急着见严粟询问五金贸易的情况,同时又让自己腾出手来,并不安排什么,究竟是为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