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展吩咐下人去找项羽,成亲以来除了第一天晚上两人象征性得同房之后他再也没踏入凌展身旁半寸。
有时凌展也搞不清楚,项羽对这个所谓的刘娉究竟是一种什么感觉。萍水相逢时的真诚相待,再到突然提亲后的若即若离,现在名为夫妻却难得相见。如果他对刘娉只有利用,那么当初惜别赠簪又代表什么?
凌展心想:他若只是把我当一般的女子自然不会跟我说太多,不如吓他一吓让他知道我也不是那么好惹的!
想到这,凌展手握短匕首,脚踩着板凳背靠着墙面,伺机在门口。
“阿娉,你找我有事?”项羽踏门进来,凌展不答话,跳窜起来就往他身上扑。项羽身高八尺有二,折合成现代尺度越有一米八九,凌展心想这板凳踩得还是很有必要的。至少在他摔下来的时候,还能被顺利接住,不至于迅速翻到在地上跌个狗吃屎。
这种雕虫小技,项羽只是皱皱眉就捉住了凌展无力的手腕。先把他拽到怀里然后丢到地上:“你究竟在做什么?!”
“我就是想问你,你把戚妍送给我爹想干什么?!”凌展故作委屈,他是男人当然最知道男人面对什么情况会手足无措,说着他挤出几滴幽怨的泪水。
“戚妍是阿莨陪嫁的侍女,是个清清白白的好姑娘,把她送给你爹也是子期和阿莨的意思。”项羽将他扶起来坐到床上:“你爹一人在军中,有个侍婢也好相称他的身份,有何不可?”
“可是戚妍会武功!她莫不是要害我爹?”凌展越哭越夸张,鼻涕眼泪得蹭了项羽一身。
“怎么可能?”项羽摇摇头,一脸错愕的表情在凌展看来确实不像是假装的。以前看过一本心理学的书,人表示吃惊的表情在脸上停留时间不会超过0。1秒,超过了一定是假装的。
“你不知道?”
“我承认…我与沛公初次合作,彼此达不到绝对的信任也是人之常情。”项羽轻叹一声,眼神扫过凌展哭花了的脸庞:“也是子期建议说这个女孩聪明伶俐又衷心,留在沛公身边是有好处的——但我确实没有让她对沛公不利,也不清楚她会武功。”
“你那么信任虞子期…”凌展抛出一个让自己都觉得恶心的做作表情。
“他是阿莨的弟弟,年轻有为谋略武功都很出众。何况…”项羽平静地盯着凌展:“这些事,不该是你该插手的吧。”
“但事关我爹——”凌展叫道:“我怎么可以毫不过问?”
“你爹只要没有做出负我项家军的事,我自然不会先行不义。”项羽道。
“我爹不过是个小小亭长出身,被始皇逼得走投无路才会揭竿而起,如何与你楚国根正苗红的名将后代抗衡…只怕将军是仁义比天,但欲加之罪又何患无辞?”凌展冷笑道。
“我的为人对得起天地祖宗,不需要向谁赌咒发誓。”项羽不再看他,站起身来:“你还有事么?”
“你当初决定纳我为妾到底是范军师的计策,还是虞子期的计策…。”凌展拉住他的衣袖,却没想到项羽给了他做梦也没想到的答案,犹如晴天霹雳将他击成碎片。
“是你爹的主意。”项羽冷冷地看了他一眼,踏步离开房间。
什么意思?凌展追上去:“项羽你说清楚到底是什么意思?!”
“是你爹在起事之后与我书信,提出结亲的意愿,以此为基础共同抗秦。”项羽回头,“你可来我书房看看他的亲笔信——”
凌展真的非常厌恶自己,这个自以为是的傻瓜别牵着鼻子当狗还浑然不知。看着竹简上熟悉的笔迹再回忆起刘季伪善的笑容和假惺惺的关怀只觉得恶心到了极点。看来自从他敢戳穿自己身份的那一天起就已经布好了这一局。凌展啊凌展,你自以智商150想在古代凭着先知先觉游刃有余的掌握大局,没想到却被耍的团团转。
刘季早已看出自己对时局掌握的不一般能力,才会不折手段的加以利用。早已看透天下间非项羽不可与之争雄,才会从一开始就攀亲示好。早已明确自己君临天下的野心,才会步步为营精准算计。他不计得失置之死地而后生的隐忍真心堪比重耳勾践,六亲不认阴险城府的用心又伯仲于雍正朱元璋。千古一帝果然都不是盖的,呵呵,凌展自嘲得想:我真是为你瞎操心了,刘季,你段数比我高多了。
而世上最为窝火的莫过于你被背叛得体无完肤,却还是不得不为他卖命。因为历史不能改变,这原则依旧是凌展在此时此刻的生存守则和战略立场,只是他现在又要担心,自己搞不好会被当爹的从后面再捅一刀。
又不能伤害他又要防止被他咬死……凌展觉得这比牵狗熊去散步还难。
“你之前怎么不告诉我?”凌展把竹简丢给项羽。
“他不想让你知道…”项羽说。
“那你现在为什么要说?”
“我不想你恨我…”项羽轻描淡写的一句,却让凌展整个人都汗毛倒竖。这…算是别扭的表白么?
“我不恨你,也不恨我爹…”凌展自嘲得摇了摇头:“我只恨我自己怎么这样倒霉摊上这命运。”他站起身来却觉得双腿发软,一下子跌进项羽的怀里:“求你别伤害我爹…”凌展咬着嘴唇,悲伤无助之感一涌而上。
项羽将他搂在怀里,只有这一次,他没有感到厌恶和反感。原来人在极度无所适从的情境下是那么得渴望一个拥抱的安慰,来自谁的都无所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