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季派夏侯婴随行至盱台境内,之后就回去复命了。龙且是个谨慎又沉默的人,这一路上跟凌展说过的话不超过十句,而句式翻来覆去就是:小姐前面就是镇城县了。凌展同样心思复杂,完全沉浸在要如何应对未知状况的思绪里。项羽和刘邦,早晚死对头,到时候我该不会真成了人质被宰掉?但回忆起与项羽相处的那段日子,总觉得真心似乎看不出多少但假意也是绝对没有的。
他从怀里掏出那两枚簪子,直到前方传来车马声打断了他的思路。
凌展探头望去,面前就只有一人,身着银色盔甲,胯下黑马不是凡物。这——就是传说中的踏云乌骓!背长腰短而平直,四肢关节筋腱强壮,浑身乌黑如缎,唯有那四蹄纯白如雪。
“阿娉?!”项羽显然做足了准备却无论如何也料想不到凌展再见他的反应会是盯着一匹马出奇。
凌展径自走过去,伸手去抚那马的鬃毛:“好美的马!”他情不自禁得感叹。
“小心!”项羽夺过他的手:“乌骓脾气烈,从不给旁人动的。”
“我也不行么?”凌展抬眼问他,只觉得气氛有些不对,怎么感觉自己像在勾引他啊。
项羽低声说:“不行。”然后扶他上了马车:“你也累了,先带你去休息。”
“啊…”凌展收起一瞬即逝的吃惊,别别扭扭得上了车。心里却是七上八下:提亲的行为本就怪异,之前还想着项羽是不是萍水相逢对这个貌美的小丫头动了感情。如今相见竟是遭受如此冷遇,葫芦里卖什么药啊!
进入内院的一个房间里,凌展被眼前铺天盖地的红色耀得眼花缭乱。看如此布置,确实要成亲无疑。只是从进了门项羽就不知到哪里去了,龙且将自己送进来后也消失了踪影。眼前的大床上铺着华丽的红色缎子,绣着翠鸟鸳鸯活灵活现。红帐子凌乱错落,给整个屋子都晕上一层迷醉的氛围。南翔香甜腻腻的,钻进屋子的每一个角落。凌展打个呵气,也没力气去收拾衣装行囊倒头就睡,管那么多呢。
梦中是被寒气惊醒的,凌展眯着眼睛去抓被子。猛然发现这阵阵寒意并不来源于冷空气,眼前一人竟以剑指自己咽喉喘着粗气立于床下。
这…这什么情况啊?我应该不会刚刚非礼过他吧!凌展望着眼前的小将军,二十岁上下,高挑结实,面皮十分白净。
他睁大了眼差点惊出声响:“虞——”
“少废话!你这不知廉耻的女人害得我姐姐伤心,今天我便宰了你!”那少年将军虎目倒视,挺剑就要上前。
“喂!你讲不讲理啊!”凌展一骨碌跌下地来情急之下大吼一声:“秦晓遇!”
那人愣了一瞬间:“你说什么?!”
门被推开,虞莨见此情景大惊失色:“子期!你干什么,快退出去!”
“姐姐……”虞子期看了凌展一眼,之前的愤怒转化成了略带复杂的情愫。
“阿娉妹妹。”虞莨扶起地上的凌展,“实在对不住,小弟不懂事,没伤害到你吧。”
凌展此时哪里还管得了这么多,刚才虞子期的眼神明明就对秦晓遇这个词有反应,他只想着赶快支开虞莨追上去。
“阿娉妹妹,还有什么需要尽管跟我说。羽现在有事要忙,晚些时候会来看你的。”虞莨说着,掩口一笑,“叔伯听说你过来了很是高兴,打扮一下带你过去见见他们吧。”
“叔伯?”
“二叔三叔都在…。”
凌展精神一震,项伯也在?还是快点去见许教授吧!这个虞子期看起来神神叨叨,说不定许文明那里已有线索。
“莨姐姐…你帮我打扮一下吧。”凌展的目的一方面是想套出项羽的用意,另一方面自然是想打探虞子期这个人了。而虞莨是他们最亲近的人,怎可错过这大好时机。
“玉窈,你也进来吧。”虞莨招呼门外那个不知所措的年轻女孩,她穿着淡粉的衣裙年纪跟自己差不多。身子又瘦又小,一张脸却是端庄可爱。凌展本以为是个丫鬟再一看那梳得整齐精巧的发髻,原来已为人妇。
“是,大姐…”玉窈踱进门来,一脸顺从的神情。
“玉窈是我的小姑,舍弟的内人。”虞莨道。
什么?虞子期已经娶妻?凌展大脑一片空白,他若真是秦晓遇怎么会愿意娶女子为妻?但又转念一想,我不是也跑来嫁给项羽了吗?不对,刚才虞子期冲出们去的时候分明正眼都没看玉窈。凌展斜眼偷瞄这个安顺的女子,看她的样子似乎生活得也不怎么快乐。
“看不出他年纪轻轻竟已娶妻?”
“呵呵,不小了,出了年已满双十。”虞莨回答道。
玉窈在一旁静静地听着,即便在谈论自家的男人,脸上也没有半分异样。
“莨姐姐…”凌展道:“项大哥为什么要另娶妾?”
显然虞莨没有能预料得到凌展会问的那么直接了当:“这…”她手里的梳子停了一顿:“男人的事情我也不清楚…”
“那你会不会不开心?”对付女子总归趁热打铁,别看你长得倾国倾城,怎么也不会是我的对手。凌展暗爽。
“当然不会,男子命中注定要做大事,妇道人家该守好自己的本分。”虞莨淡淡得回答道。“姐妹齐心照顾好他,才是分内之事,怎能自起嫌隙祸乱墙角?”
凌展心想:连点自我意识都没有,你长那么漂亮当花瓶啊!难怪最后要抹脖子…
但他从铜镜中看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