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再说一次!”夜宸旭诧异和震惊的眸子透着某种不确定。
张太医跪在他脚下,不知道自己接下来的话,是不是也会给自己带来杀头之灾。要知道,今天从玥昭仪晕倒道现在,皇上已经下旨斩了好几位太医!但是欺君之罪,亦是死罪,那么也只能实话实说赌一把了。
张太医垂下首,不敢看夜宸旭阴鹜的脸,颤颤巍巍道:“皇……皇上……微臣认为前几位太医所言不错,玥昭仪……玥昭仪已经有了近一个月的身孕。微臣行医这么多年,一个喜脉绝对……绝对不会诊错。”
夜宸旭脑子轰然一声变得空白。张太医乃宫中医术最佳的太医,若是他都说是,那就不会错了。
不过怎么会这样呢?他和她才不过亲昵两次,而且每次完事后,他就会命人送来避孕汤,而且回禀的嬷嬷说是亲眼看着她喝下去的啊!这两年来,避孕汤从未出过差错,怎么会这样?!
夜宸旭的眉拧成一团,冷冷的眸子钉在张太医身上道:“既是如此,你也知道朕给她赐了避孕汤。这么说来,是你配的避孕汤出了问题,张太医,你好大的胆子!玥昭仪到底给你了你什么好处?!”
张太医闻言,惊得一声冷汗,立马将头埋得更低,似乎要贴到地上一般,颤声道:“皇上明察!微臣绝对不敢如此!除了上次娘娘晕倒微臣见过一次,绝没有再和娘娘有过任何来往,皇上明察!”
“抬起头来!”夜宸旭一声令下,张太医不得不抬起头来,只是夜宸旭那双如千年寒冰一般的眸子让人不敢直视。
夜宸旭的眸子带着洞察人心的犀利直直看进张太医的眼底,然后探进他的心底,惊恐的心微微颤抖,却坦白诚恳。
夜宸旭收回眸光,脸上寒冰化去,脸色稍稍缓和:“起来吧,朕信你。不过,既然你的避孕汤没问题,那问题究竟出在哪里?”
张太医打量着夜宸旭的脸色,起身,小心翼翼地道:“皇上,依微臣方才探得的脉象看,昭仪娘娘体内并无避孕汤的药性,但是避孕汤无药可解,只能等人体将其慢慢排出。或许昭仪娘娘根本没有喝下避孕汤。”
夜宸旭细细一想,只觉蹊跷。当时送避孕汤的嬷嬷是母后在世时贴身的宫人,对自己绝无二心。所以她定然是喝下了。既然如此,那么就只有一个可能,她用内力将避孕汤逼了出来!
她不是恨他吗?怎么会想要他的孩子呢?难道……一念至此,夜宸旭的心湖像是被谁投进了一粒石子,一阵阵涟漪荡漾开来。
“那……孩子怎么样?还健康吗?她体内的毒是否对孩子有影响?”夜宸旭深邃的眸子不由自主地看向一旁的青汐,她脸色如纸一般,昏迷中的她,眉却依旧紧紧皱着,让他的心有些微微的……疼。
张太医在一旁有些诧异,皇上这么问是打算要这个孩子吗?要知道,皇上登基三年来后妃侍寝必赐避孕汤,连皇后都不例外。
而且,这是第一次,在暖妃娘娘去世以后,在皇上脸上看到这样温柔的神情,张太医一时间竟忘记了回话。
直到夜宸旭带着不满和询问的眸子投射过来,他才恍然惊觉,回道:“请皇上恕罪,微臣对‘情噬’这毒并不十分了解,虽然娘娘体内的毒暂时没有蔓延到胎儿身上。但是以后会否有影响,微臣尚不敢确定,还得回去查阅医书方可知道。”
夜宸旭并未怪罪张太医的不知,因为“情噬”这毒,在江湖只是传言,连医书都鲜有记载,张太医能诊出这毒已经实属不易。
“既是如此,你先下去查吧。记住,玥昭仪有孕之事不得宣扬出去,对外就说玥昭仪初来万宸国,水土不服。”
张太医松了一口气,行礼后诺声退下。
夜宸旭挥挥手,四周的宫人也恭恭敬敬地退了出去,并轻轻地带上了门。
看着昏迷中的她,褪去浑身的清冷气息,虚弱而苍白。她似乎拼命地忍受着什么,眉头越蹙越紧。
不自觉地,夜宸旭伸出手去,想去抚平她拧成褶皱的眉。然而,却触到她额头上的冰冷。下意识地抓住她的手,果然不出所料,如千年寒冰一般噬心蚀骨的寒冷。
她体内的毒性发作了。
“来人哪,去地牢将殇月带来!”深沉的声音传了出去,带着某种不易被察觉的急切。
江才胜不敢有丝毫怠慢,立刻亲自带人去了地牢。不过片刻之后,便将殇月带到。
在侍卫松开自己的那一刻,殇月立马冲了进来。早在押往地牢的路上她已经听说公主昏倒的消息,想必定然是公主体内的毒性发作了。她的心忽的紧紧揪了起来,这已经是这一个月来公主第二次毒发了,她知道,这对于公主而言,意味着什么。
还未待夜宸旭吩咐,殇月丝毫没有迟疑,便拿出药丸奔到床前给青汐喂药,可是昏迷中的青汐已然失去了知觉,喂下去的水和药都丝毫未进地溢了出来。
站在一旁的夜宸旭深深拧眉,两个字脱口而出:“朕来。”
然后,在殇月的惊异眸光中坐到床头,小心地扶起青汐,避开她后背上的伤口,让她靠在自己身上,左手轻轻捏住她的下颚,不轻不重,力度控制地刚刚好。
昏迷中的青汐比清醒时的听话多了,配合地张开了嘴。
夜宸旭唇角也随之露出一丝淡淡的笑意,然后又将她的头微微抬高,又似怕吵到青汐一般,没有说话,只抬眸看了看殇月微微示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