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汐回到琉月宫后,这白日里尚暖阳高照的天,竟然下起缠缠绵绵的雨来,一夜未曾停歇。
青汐早早地起了身,因为今日有件重要的事要做。只是让青汐没想到的事,去冷宫的路上,路过御花园时,竟然会碰到宁侯爷。
他正卑微地伏跪在地,面色沉痛,或许是因为前有自己被罚,后有皇后被打入冷宫的缘故,前日尚还看着精神爽朗的他,如今,一头长发全部变成了银白色。本五十出头的他,不过两日,便已经变得看起来至少比他实际年纪苍老了二十岁。
从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到他实权被夺,再到皇后被打入冷宫,连奴才都能欺。一夜之间,他戚氏一家经历从天堂到地狱的起落。这种打击,自然是没人能够承受。
他一边叩头,一边口中急切地说着什么,虽然远远地,青汐听不清他说什么,但是看着他面前负手而立的夜宸旭,她也能猜到几分。
然而,夜宸旭面色沉郁,眉头紧紧拧起,显然对宁侯爷所说的话很不认同。然而,身后苍老如斯的母舅,却让他怎么也说不出绝情的话来。左右决定不了,夜宸旭只得甩手而去,留下宁侯爷一人跪在原地,抱头痛哭。
青汐一直远远地站着,直到宁侯爷哭过之后,颤颤巍巍地起身,深一脚浅一脚地离去。
青汐长叹一口气,心里一丝异样的感觉涌起,某些无形的东西也在渐渐改变着,脚步也渐渐变得沉重。
鲜有人至的冷宫,如一潭死水一般,毫无生气,就连庭院里里唯一的一棵树,也在那场雪灾中被冻死,只留下光秃秃的枝桠在风中干枯着,枝头的乌鸦漆黑的双目定定地巡视着四周,见有人进来,扑腾着翅膀,嘶哑着嗓子叫了一声便慌张地飞走了。
“玥妃娘娘,你来干什么?”一个声音惊讶中带着防备,落进青汐耳里。青汐循声望去,苏荷正将屋子里的被子背出来晒,被夜宸旭一道旨意卸去一只手的她做这些时显然有些吃力老兵传奇。
脑子闪过宁侯爷伏跪在地痛哭失声的情形,青汐鬼使神差地走了过去,在苏荷惊愕的眼神中,接过她手中略带潮意的被子,平整地晾了起来。
“带本宫去见你家娘娘。”青汐盯着苏荷满是震惊的眸子,淡淡地道。
闻言,苏荷眸子防备之意更深,顿了一顿,眸光沉痛道:“我家娘娘正休息着,不方便见人,玥妃娘娘您还是回吧。”
青汐从她眼底看出些什么,继续道:“本宫若是执意要见你家娘娘,你也该知道,你拦不住本宫。”
苏荷闻言,怯怯地看了青汐一眼,又转眸看了看房间里,面色为难地正要开口,屋子里一个不悦的声音传了来:“如今,本宫已经被打入冷宫了,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难道非得要让本宫和凌云一样,死在你面前你才会罢休吗?”
熟悉的声音带着暗哑,青汐再不理会苏荷的阻拦,径直朝屋子里走去。
刚被打入冷宫两天,积满灰尘的屋子还没收拾好,昨晚一夜的雨,让这漏雨的屋子四处水汪汪的,青汐绕过地上一个个接水滴的木盆,在角落里一张小床旁站定。
尚未立春,寒意依然料峭,床上,戚庄蜷缩在薄薄的被子里,脸色苍白若纸,自青汐进屋后,一双恨意连连的眸子,就投射在她身上,锋利如刀,似乎要将青汐碎尸万段,仿佛她今日落得如此境况,都是青汐所害:“你来做什么,来看本宫笑话?还是要将本宫杀死在这冷宫里,为你登上皇后之位扫除障碍?”
青汐勾唇,不动神色地坐在一旁的凳子上。酝酿了一夜的狠决的话,不知怎的,这一刻,却说不出口,只冷声道:“我对你那个皇后的位子不感兴趣。”
“少在这装清高!我跟你无怨无仇,若不是为了皇后之位,你如何会千方百计要害我?都怪我一时疏忽,才会相信你对我的忠心,才会让你有机可乘!”戚庄目光灼灼,眼中燃起的熊熊大火恨不得将青汐烧毁殆尽。
无怨无仇……又一个无怨无仇!凌云说她跟自己无怨无仇,现在戚庄亦是如此说。真是可笑!青汐冷笑一声,垂眸道:“戚庄,我也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笑里藏刀这一招,可是当年你亲自教我的!”
“当年?”戚庄恨意起伏的眸底终于浮起一丝别样的情绪,那是疑惑。
“是啊,当年。”青汐长叹一口气,压下心底的恨意道:“戚庄,你就没想过,为何在大殿之上,晓岚会知道你们对安暖阳说的话?地牢守卫森严,一个小小宫女怎么可能能偷听到?而且,为何你们那么容易被**药迷惑心智,你就没察觉到易容出来的那两个宫女,很像当年给安暖阳灌下毒酒的那两个么?那两人早被你灭口,又无人知晓,为何她们的样貌有人知道?”
“到底怎么回事?!”青汐连连几个发问,正是皇后百思不得其解之处,然而,到了此刻,戚庄依然猜不到青汐的真实身份,毕竟,还魂重生这种事,谁能想得到呢?
青汐浅笑着道:“皇后,那晚你说你知道我是冤枉的,说会去帮我求情,要帮我洗清冤屈,你还记得吗?你当着我的面这么说,背地里反而联合凌妃一起来陷害我,还说我是个蠢货,我终于死在你手里。”
双眼瞪得老大,戚庄腾地一下从床上翻坐起来,目光狐疑而警戒,盯着眼前这似曾相似的眸子,内心控制不住地颤抖起来:“你……你到底是谁?!”这些话,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