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翊钧的话。逼人太甚。但是余梦桂沒有办法。正如同他所说的那样。身份地位摆在那里。他就是身为臣子。而朱翊钧就是贵为天子。俗话说。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不论从哪个方面來说。朱翊钧如果要求他做什么的话。他根本就沒有反驳的余地。只能够乖乖照办。而现在。情况就是如此。朱翊钧这位帝王做的这么沒有风度。将话说到了这步田地。但是他不管怎么说。也沒有人能够怪他什么。就算是心中不服。但是嘴上不能不服。
朱翊钧的话说完之后。就静静地坐在那里。看着余梦桂。等着他开口。他倒是一点都不急。他心里面明白。自己都这么说了。不管怎么说。给余梦桂的也就只有两种选择。一种是回答张四维的话。然后大丢颜面;另外一种就是强憋着不说。但是那是要廷杖伺候的。
如今这廷杖。那可是掌握在冯宝跟张凡两个人的手里。如果说。光是由张凡一人來指挥的话。那绝对是能够留下一条性命的。但是不幸的是。明廷的廷杖。一直都是由太监把持着的。如今也就是冯宝了。现在。早朝从开始到现在已经有一段时间了。但是冯宝却是一句话都沒有说过。而且也沒有人关注过他。但是偶尔之间。看到那个站在龙椅旁边的人的时候。尤其是在偶尔之间扫过他那一副虽然带着笑容。但是眼神却是冰冷一片的面容之后。沒有人会觉得冯宝今天就准备站在那里什么都不做的。就算是他现在不做什么。但是等到之后。不需要很久。就是下了早朝之后。恐怕就会有人要倒霉了。
当然了。如果说朱翊钧现在就赐了什么人廷杖之刑的话。所有人都相信。冯宝绝对是会很愉快地去执行的。而且。那站着的模样。也绝对是脚尖向内的。廷杖最少也得要十下才能完事。如果说冯宝这么做的话。不出五下。那就得有一条人命被交代在那里了。
说到底。骨气这东西又算得了什么呢。如今还勉强能够算得上是个太平盛世。又不是国破家亡的时候。也沒有面对着那种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敌人。即便是再过坚持己见的人。骨气这种东西。也是抵不过性命的重要性的。别说是这个余梦桂了。恐怕就算换了另外一个人。也会是如此。
这些人之所以非要吵着反对《考成法》也无非就是因为《考成法》损害到了他们的利益。再说的直白一点。那就是因为《考成法》挡住了他们的财路罢了。而很显然的。无论这条财路是一条康庄大道。还是一条羊肠通幽。全都不是值得用命去维护的。
这么一來。余梦桂也就实在是不能再不开口了。否则的话。因为不想要丢面子而就把命给弄丢了。也实在是不怎么值当了。
“若是……若是说……”总算。余梦桂这是开口说话了。虽然听起來是非常勉强的。但是总比这什么都不说要來得好。“张大人。这可不是下官不回答。而是下官也回答不出來。下官正要请教一番张大人呢。”好嘛。这变化可当真是够快的。刚才还是“身为同僚。身份相等”。如今这就立马开始自称为“下官”了。这面子可算是丢大了。沒见到余梦桂说这番话的同时。脸皮是通红一片。面上的表情要多不自然就多不自然。
不过。事情到了这种地步。却也是沒有人回去笑话他什么了。这并不是什么让步。若是让步的话。他早就应该这么说话了。而他却是挺了这么久才说出这么一番话來。很显然这就是被逼无奈。只有这么一条路可以走了。
“嗯。余大人的话。本官也能理解。”张四维见他服软了。倒是沒有再逼迫什么。不过他还是打算臭他几句。“毕竟余大人平日里也是公务繁忙。这种事情想來也未曾多多研究吧。不过这也沒什么。本官这就來告诉余大人。
“如今。朝中所管理官吏的办法。这个就不用再说了。想來在场的诸位那是肯定比我还要明白的。而如今。朝廷只不过是要多加上一项《考成法》而已。想必这《考成法》到底是怎么回事。也不用本官再说了吧。不过。诸位还请想想。加与不加这《考成法》。朝中又有什么变化呢。还不是照样该做什么做什么吗。这《考成法说白了。只不过是一种监督的手段而已。施行起來也并不见得繁琐。只不过是比之以前稍稍多了那么几道手续罢了。至于其他的事情。还是一切照旧。根本就沒有任何改变。
“如果说当真是有什么问題的话。也是它自身的问題。却是断然不会影响到朝廷平日里的种种事项的。更何况。如今这么多为大人都在想。也还是沒有想到这里面到底是有什么破绽。所以本官方才才会说。余大人所言之担心。并不是问題。
“余大人。不知道本官这么说过之后。可是明白了。”
“张大人所言清楚非常。下官又怎么会不明白呢。”余梦桂说道。只不过面上还有些不服气。仿佛是在说“就算是你张四维说得有道理。但是用皇上來压我。我就是不服”一般。“只不过……”
见到余梦桂都已经到了这种地步了。却还是不肯放弃。还想要说什么话來挣扎一番。张四维也就不再顾忌那么多了。打断了他的话。开口说道:“对了余大人。本官有些话想要问问你。”
“不知张大人想要问些什么。只要下官知道的。自当回答。”这个时候的余梦桂。倒是有变回了一开始的那种谦逊模样。甚至对于张四维打断了自己的话也是毫不在意。倒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