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朱翊钧谈完了事情之后,张凡就觉得自己沒什么事了,倒不是说他和朱翊钧之间有什么问題,只不过如今,朱翊钧也确实是沒有什么心思和时间了。
当初,重开经筵只是朱翊钧为了逃避冯宝而决定下來的,但是,如今看起來,似乎这是一个非常错误的决定了,从本來,按照礼制的每月逢初二、十二、二十二三次才会有的经筵,仅仅不过一个月的时间就变成了三日一小讲,三月一大讲的模样。
对此,朱翊钧觉得这种节奏自己刚刚好能够接受,而且也不会显得太过劳累,也能够达成自己避开冯宝的意图,再说了,经筵上讲官,也就是张居正所讲解的东西可谓是五花八门,总之只要是作为一个帝王來说,可能将來会用得到的东西,张居正都会讲。
但是这么一來的话,即便是张居正所讲的东西大都是浅显无比,让人是一听就能够明白的,可是东西也实在是太多了,朱翊钧一时半会别说是消化了,甚至也有点跟不上的情况发生。
因此,张凡的出现就为朱翊钧解决了这一难題,经筵刚过,第二天张凡就会來朱翊钧这里,那时候朱翊钧就会将自己还无法完全弄明白的东西询问张凡一番,而显然,对于教授了朱翊钧几年光景,十分熟悉朱翊钧的张凡來说,比之张居正是更加知道用何种方式才能够更快更好地让朱翊钧明白,而下一次,在张居正面前,朱翊钧也是能够快速而且准确地回答出张居正的提问,这也让张居正是一副很是欣慰的模样。
当然,张居正虽然沒有提过这件事情,但是张凡可不相信张居正看不出來他在后面给朱翊钧帮忙了,不过既然都沒有提,那也就沒什么好说的了,再说了,不论怎么样,其目的不就是为了让朱翊钧明白一些东西吗,从这方面來说,张凡也是帮了忙的。
不过如今,也不必再提究竟是何人开的头了,总之,原本起码还能有两天休息日的朱翊钧,现在每天都要见到张居正,当然,不是在早朝上,而是在讲堂这种氛围中。
一天一次讲经,老实说,朱翊钧第一次的时候,不,前几次,他都觉得这沒什么,自己能够挺得过去,而且上午早朝,然后讲经,下午他还是会让张凡过來给他讲解一番。
但是这种情况并沒有持续多久,大概半个月都不到的时间,朱翊钧就有些挺不住了,其实,在早朝这件事情上面,皇帝也不比那些大臣们要好到哪里去。
大臣们要在天还是黑着的时候就起床,而且一年之中,赶到午门的过程中也大都是披星戴月的情形,而皇帝并不比这些大臣们要好多少,最多就是占了一个距离近的原因,可以多睡一会,当然,倘若是隆庆这样稍稍有些懒的皇帝,也是可以摆谱的,让那些大臣们多等一个时辰,谁又敢有什么怨言呢。
不过如今的朱翊钧可沒有这么个权力,不光是因为他此时还是个沒什么权力的皇帝,更因为自从他坐上皇位之后,李太后对他的要求也是更加严格了,冯宝在这之中也是起了很大的作用,一个月当中,起码有十五天的早上,是冯宝将他唤醒过來的。
而如今,早朝在加上张居正的讲经,让朱翊钧每一天的早上都不能休息一会,而下午到了,在午后这段最为困倦的时间里面,还要张凡來为他讲解些什么东西,毕竟张凡也就这时候有空,再过会他也要去处理锦衣卫当中的事物,要是再晚,张凡再进宫也就有些不太合适了。
如此一來,朱翊钧自己就挺不住了,但是,张凡不辞辛劳地天天來为他讲解本不属于他的本职工作的事情,朱翊钧本就因此对张凡怀有一些歉意,可是如今,要他对张凡说以后不要再來了这种话,朱翊钧又有些难以开口。
最后,还是张凡站出來做这个恶人了,其实他早就看出这么一來,朱翊钧的精力不足了,但是张凡同时也明白,当初也是朱翊钧要他过來的,如今再让他自己反悔,也的确是有些为难他了,所以张凡也就只好主动对朱翊钧说,自己这段时间有些忙碌。
而朱翊钧自然是配合无比了,还装模作样地挽留了张凡一下。
不过如今,张凡不天天过來了,也让朱翊钧烦恼的很,一天一次,今天讲的,第二天张居正就会问朱翊钧,而经常性地回答不出來,要么就是沒有回答完全,要么就是沒有回答到点子上。
而张居正对此,可是毫不留情面的,毕竟不论规模大小,这都是经筵,而在经筵之上,讲官即便是面对着帝王,也是丝毫不会留情面的,更何况,张居正当初要求重开经筵也是有目的的,就是为了控制朱翊钧,给他的心理上造成压迫,好方便他将來行事。
所以这段日子,朱翊钧也是被训的有些害怕了,他倒也不是害怕张居正什么,只是害怕张居正将他沒有好好听讲的事情告诉自己的母后李太后,倘若李太后知道了的话,那朱翊钧可就是有罪受了。
所以,明白这些前前后后的事情,张凡现在也就不打算打扰朱翊钧,想要告辞了。
不过在张凡正准备开口告辞的时候,却是发现朱翊钧又是满面愁容的模样。
张凡心中自然是觉得,朱翊钧是被经筵上的事情所烦恼着,这些事情本來就不应该是他操心的,而且即便是他想要过问,也沒那个能力,张居正如今的决心那可是相当之坚定的,恐怕即便是对于他所抱有的心思并不认同的人,也并不打算去过问这件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