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火两重天,烟池院喜气洋洋,疏影院却气压很低。梅氏没去见新人,却很关心寿安堂的情况,就把几个儿女都叫到跟前来问。
母子几个刚说得高兴,庄廷栋就来通知柳氏管家的事,在庄廷栋面前,梅氏只差没咬碎一口银牙。
待庄廷栋一走,梅氏抄起博古架上一只翠玉貔貅就要往地上砸,却被庄明冲一把拉住。“姨娘万万使不得,这可是太太的陪嫁。父亲才刚说要交回去,砸坏了可就得咱们赔了。”
“姨娘消消气,快坐下快坐下,六妹妹给姨娘倒杯茶。”庄明淑上前扶梅氏坐下。梅氏接过庄明娟递过来的茶喝了一口就放下了,只觉得胸口那股邪火四处乱窜,收都收不住。
侯爷想抬举柳姿那践人不是一天两天了,不过一直被老太太压着。这回他竟然说服老太太答应让践人管家,那下一步不就是扶正她了。柳姿要是被扶正,老二就是嫡子,那世子之位怎么也轮不到自己儿子了。老二继承了爵位,往后这平西侯府还有自己娘儿几个呆的地方吗?
庄明娟年纪小,还从未见过梅姨娘这个样子,吓得手足无措。庄明淑努了努嘴示意妹妹出去,庄明娟赶紧快步走出房门。
庄明淑抬手按压着梅氏两侧太阳穴,忽然看到梅氏头上竟然有了好几根白发,不禁心里一酸。自己的亲娘今年还未满三十五岁,却因为思虑过度竟然生了白发。
母亲出身不差,容颜上佳,却没有柳氏那样勾人的手段,在父亲的心中终究比不上柳氏。偏偏那柳氏只是一个庶女,这让自恃高贵的母亲怎么咽得下这口气。而这样的事情,他们这些做儿女的帮不上什么大忙。
庄明淑按摩,庄明冲打扇,梅氏的心情慢慢平静了下来,伸手拍了拍女儿,柔声道:“淑姐儿还是去看看六丫头吧,这孩子方才怕是吓着了。”
支走了女儿,梅氏面向儿子,心灰意冷地说道:“冲儿,我看你爹是打定主意要让老二当世子了。先让柳氏管着家,然后找借口扶正她,这样老二凭着嫡出身份就压你一头了。”
“谁当世子可不是爹一个人说了算,那还得朝廷同意不是,敬王爷那儿咱们可是比他们有底气。儿子倒要看看二哥有没有那个运气,有没有那个命!”庄明冲握紧拳头,狞声笑道。
梅氏被儿子吓住了:“冲儿你想做什么,你,你不要冲动,咱们慢慢想法子。”庄明冲淡然一笑:“儿子心中有数,娘就放心吧。”“娘这就给你外公写信,让他打听打听金吾卫有没有空出来的位置。”
“父亲不是说没有吗?金吾卫早就满员,这两年又没人出去。”“哼,你父亲偏心,咱们不能拿他的话当真,就算有啊只怕也轮不到你头上。咱们越过你父亲,直接让你外祖父去跟敬王爷说。我儿要能在御前当差,让人看到我儿的本事,再对比老二的胡为荒唐。我看侯爷还有没有那个脸面上折子请封老二为世子。”
“嗯,姨娘说得对,儿子练枪去了。您还是仔细清理一下,看看哪些是太太的嫁妆,清出来都拿走。这可是祖母交代下来的,这时候咱们千万不能失去祖母欢心。淑姐儿的婚事还指望着祖母呢。”
梅氏看着沉稳镇定的儿子,觉得又心酸又欣慰。只要儿子争气她就不怕,她的儿子是最出色最有资格继承爵位的,她这个做母亲的千万不能泄气。侯爷偏心又如何,当年那个人都被自己算计了,一个柳氏又何足道哉。
这样想着,梅氏不由挺腰昂头,浑身充满了力量。高声吩咐道:“来人,将那个喜鹊登枝的琉璃屏风、半人高的珊瑚盆景,金丝楠木的梳妆匣还有这翠玉貔貅包好,我马上送到寿安堂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