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君一想到当年的糟心事就火大,只差没捻断佛珠。良久,老太君才平复心情,沉声道:“我想着过几天就将收藏洪氏嫁妆的库房钥匙交出去,你以前拿的那些东西都赶紧搬回去吧。”
庄廷栋吃了一惊,稍后一脸为难:“这,母亲你也知道,有些东西已经送出去,拿不回来了。再说那么多年了,谁还记得那么清楚,短了些也不打紧吧。”
老太君怒道:“记不清楚,洪氏当初就没留下嫁妆单子?她当年的陪房可都还好好的在侯府呢?就算洪氏没留下单子,那洪尚书可是老狐狸,他能不留底子?本来你这做女婿的拿了他女儿的嫁妆去打点,洪家也不好说什么。可是你看你这些年都是怎么跟洪家打交道的,这次大郎成亲,洪家你不知会一声,喜帖都不给人一份。你这是打人家的脸你知道不!”
“哼,洪家我已经忍好久了。当年被逼无奈娶了洪碧云,没想到这女人这般泼辣狠毒,嫁过来闹得家中鸡犬不宁。所幸上天有眼,早早收了她。现在敬王爷掌权,洪家已经失势,儿子为什么还要忍受他们。”
“你好歹也是侯爷,目光怎能如此短浅。俗话说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何况朝中局势瞬息万变,你怎能保证敬王爷会一直得意下去?他毕竟只是摄政王,不是皇帝,皇帝还有被拉下马的呢。”
“母亲说得对,还是当皇帝最稳妥,所以要抢夺那个位置啊。”庄廷栋笑了笑,神秘莫测。
“管他谁抢夺,你都不要参与,那个搞不好就会有灭门之祸,你给我记住了!咱们庄家不求大富大贵,只要一家平安就好。”老太君正告儿子。
“儿子知道,您看儿子眼下什么职位都没领,京城都不呆,就守着这庆州老宅,成天在娘跟前伺候着,这不就是避祸吗?”庄廷栋笑嘻嘻地宽慰老太君。
“说得好听。你成天不是游猎就是踏青集会什么的,比人家有正经职位的还忙,我连你的人影儿都见不着,还伺候我。”老太君没好气地说道。
“不领职位,儿子总不能成天就这么荒废吧,总得找点事情活动活动筋骨,这万一哪天又要和周边哪国开战呢?”
老太君脸色稍霁:“这倒是实话,咱们庄家可是武将之家,一有战事那就得上前线。”
“好了娘,儿子就先告退了。回头还得想法子把那些东西给找补回来,就怕有些东西有银子也买不到。娘还是过几天再交库房钥匙,容儿子几天?”
“好吧,实在找不到也没法子,娘只好折成银子给大郎。”
“岂有此理,大郎要真收了母亲的银子那就是忤逆不孝。”
“人家拿回自己母亲的嫁妆天公地义,怎么是忤逆不孝。倒是老婆子我,没教好儿子,只得拿出自己的体己银子来善后。”老太君满脸讥诮。庄廷栋老脸微红,灰溜溜地走了。
老太君一脸疲惫地歪在榻上,牛婆子轻轻给她按着太阳穴。“要不是你告诉告诉我,柳氏梅氏的房中竟然摆放着洪氏的嫁妆,我还不知道老二竟然多拿了许多东西。这要是让慧姐儿大郎看到,告到洪家,咱们府上的脸面就丢光了。汤氏这老货真是太让我失望了,我让她去开洪氏的嫁妆库房帮老二拿东西,没想到她竟然让老二自己去库房多取!”老太君闭着眼睛说道。
“奴才多句嘴,老太君也不要过多责怪汤姐姐了。侯爷是她奶大的,侯爷在她面前软语求着,她哪能下得了狠心拒绝。”“嘿,你说的也对。”
老太君叹息道。“当年我就顾着跟那践人斗气,顾不上管老二。全亏汤氏照管着,老二才有那么大的出息。只是这老二,在女人上头到底差些,耳根子软没个刚性。原本那洪氏是个有主见的,偏偏他对人家热乎不起来。”
“老太君也不要苛责了,不管怎么着,侯爷对您还算得上孝顺。您看您当初不让他扶正柳氏,他到底也没忤了您不是?”
听到“孝顺”这两个字,老太君不禁心头冷笑。老二是猪油蒙了心,拿个鱼眼当珍珠,真正的珍珠却看成鱼眼。要说出身教养,持家交际,柳姿连洪碧云一根手指头都不如。
偏偏儿子就喜欢柳姿的小意温存装痴撒娇,一味地冷着洪氏。洪氏是个厉害要强的,岂能容得下柳姿的狐媚做派,于是成日里找机会作践柳姿。洪氏不想自己越这样,就越将夫婿推向柳姿那一边,倒让她自己这个原配嫡妻坐了冷板凳。
“到底是我错了,要不是我当初将那狐媚子带了来,就……”
“这事也不全怪您,你又何必老拿这事找不痛快呢?”牛婆子赶紧打住,“这男女之间的缘分原本就不由人。柳姨娘不来咱们府上,侯爷总不能不去母舅家吧,这不俩人还得遇上。”
老太君闭着眼睛不再说话,想着柳姿这些年在庄家的所作所为,胸口便一阵阵发紧。内心暗自发誓:柳姿,但凡老婆子活着,你就别想扶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