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娘子(就是杜栓家的)早打来了凉水,忙捏了块帕子递给林夕,笑道:“这些人都这样,姑娘且忍着点吧。奴婢估摸着姑娘受不了,来洗洗脸,将那些个粉儿霜儿什么的都洗去。”
一旁的胡妈妈看了看林夕的尊荣,也是噗嗤一笑:“成亲新娘子上浓妆,这是老祖宗留下的规矩,糊着厚厚地一脸那滋味实在是不好受。照说拜堂之前不能洗去,不过姑娘离拜堂还有几天,洗就洗了吧,到时候咱们再糊上就是。”
林夕将红盖头一甩:“可不就是,顶着这劳什子再粉一脸墙,真是闷死个人了。还有这满头的珠翠,也太多太重了吧,取下都取下。”足足用了五大盆水,林夕的脸才恢复原样。
春杏是个容长脸中等个儿的十四岁丫头,梳头的手艺好过春燕,张娘子喊她来服侍。春杏小心翼翼地取下林夕头上的喜冠交给春燕放好,沉吟着想给林夕梳个牡丹髻,被林夕否决了。
“咱们有好几天得呆在船上不出门,不用那么复杂,编个大辫子就好。”“这,也太简单点了吧,就怕那姓王的喜婆看到了说嘴。”张娘子有点担心,看着胡妈妈。
“不怕没事,咱们姑娘天生丽质,本色更能显出她的颜色来。”胡妈妈浑不在意的样子。林夕可以说是她养大的,这位主的性情没有谁比她更清楚。她知道林夕打定主意的事情,下人们是阻止不了的,还不如顺着她,左右不太出格就成。
嫁妆中贵重值钱的放在林夕她们这艘船上,由庄四公子亲自负责看守。其他稍次一点的东西则摆放在另外一艘船上,由杜栓和庄家一个叫洪泉的管事负责看守。
大家都是一大早就起来忙乎,上船之后都觉得疲乏不堪。大船一开动,江风习习,众人都感觉到了一丝凉意,一个个歪在那儿不想动弹。
“四爷差婢子来问一声姑娘,晚饭是下楼去吃呢还是端到房中来吃。”门外有人敲门,原来不知不觉已到了晚饭时分。春杏打开房门一看,门口立了一个身姿矫健的婢女。
春杏上前笑嘻嘻地问道:“敢问这位姐姐怎么称呼,在侯府哪房当差。”那个婢女朝林夕福了一福,脆声道:“婢子见过姑娘。四少爷说姑娘若是想到楼下去吃,他就事先清退其他人等,免得扰了姑娘清净。”
因为林夕和庄家大爷还未拜堂,她自然不好称大奶奶。然后转身对春杏笑道:“当不起姐姐这称呼。我唤作喜香,和老子娘一起都在大爷的青云院当差。”。
林夕嫌麻烦,和胡妈妈商量了一下,就决定在楼上吃。“那婢子就去将饭菜端上来。”喜香转身出门。
胡妈妈冲张娘子一摆头,张娘子赶紧上前道:“我看迎亲队伍当中的丫环就姑娘一人,姑娘定是忙不过来,不如我和春杏一道去帮姑娘吧。”喜香感激道:“那就劳烦妈妈和这位姐姐了。”
吃罢晚饭,尚有大半个时辰天才黑,闲极无聊的林夕让春燕翻了本话本来看。眼下房中只有春燕伺候,胡妈妈张娘子还有春杏都去其他庄家下人的房间唠嗑去了。
这是胡妈妈的安排,主子们的喜好下人们没有不清楚的,趁着这些天多了解了解庄家各房主子的情况只会有好处没坏处的。
鉴于春燕的单纯,胡妈妈剥夺了她与庄家下人交往的权利。笑话,放她出门是打探人家的消息还是泄露自家的底细那还真不好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