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遇上什么事情,姨丈姨妈能跟夕儿讲讲吗?”拿起桌上唯一幸存的杯子倒了杯茶给杜夫人,林夕才有工夫打听事情的起因。原来三个月前,杜氏族长忽然派人换杜老爷叫回京,说有要事相商。杜老爷回来之后便神情不虞,心事重重的样子。直到今日早上他忽然拉着夫人来到芝兰院,屏退所有下人。板着脸宣布族中已经给女儿定下了一门亲事,婚期就在半月后。杜若兰一直就在做着嫁给表哥的美梦,猛不丁地响了这么个晴天霹雳,可怜的姑娘差点被砸晕了。待知晓自己将嫁给何人时,更是想死的心都有。原来平西侯庄廷栋几个月前为长子求娶杜家女,庄家大公子半身残废,终日坐在轮椅上,根本不能人道一事,举中楚国都知晓,杜氏家主又焉能不知。然世家之所以能屹立几百年不倒,靠的不是运气,是一代又一代的家主审时度势权衡利弊。平西侯和摄政王敬王爷交情很深,偏偏杜家以前因为好几桩事得罪了这位摄政王。和庄家联姻是一个修补关系的好机会,杜家一定得抓住,想到这一层的杜氏家主一口答应了庄侯爷的联姻请求。可能是知道自家那样的儿子配不上人家好端端的大姑娘,庄侯爷没有说要娶杜家的哪位小姐,只说是适龄的嫡出姑娘就行。本来也是,既然自家儿子不能传宗接代,那就只要他能完成和杜氏一族联姻的任务就成。杜氏阖族上下适龄未许人的嫡出姑娘有三位,京中两位加上杜若兰。本来那两位年纪都比杜若兰大点,怎么也轮不到她头上。没想到那两名姑娘中家族总排名十五的姑娘的老子消息灵通,在家主上门之前火线拉来朝中一位实权派大佬敲定了儿女婚事。另一位排名十九的姑娘忽然身染恶疾,缠绵床榻。焦头烂额的家主只好召集族亲商量对策,最后这婚事落在了排名二十三的杜若兰头上。“姨丈,这分明是,他们分明是欺负您不……”林夕说不下去了。士农工商,杜老爷虽然顶着世家的名头,实际却是商贾,在族中自然是人微言轻,坏事儿不落在他家头上才怪。“可不就是欺负人,你说修上扬祖宅扩建祠堂办族学,咱们每年给族里的银子还少啊。京中那起子黑心烂肝的,平日里享受了家族的庇佑,轮到该出力的时候就一个个当了缩头的王八,倒把咱们推出去。可见人家根本就不把咱当自己人,真叫人寒心。偏你姨丈这个猪头,成日里族里族里的,生怕人家不知道她是上扬杜家的人。”杜夫人越说越激动,粗鲁的言辞说的很是顺溜。“姐姐慎言,姐夫息怒!”一个云鬓高耸身着浅蓝色衣衫的美人皱眉站在门口,正是苏锦。“啊,那个……妹妹来了,大热的天劳妹妹何苦跑这一趟。日头毒,妹妹快进来坐。”杜夫人在苏锦这个满腹诗书气度高华的美人面前向来自惭形秽,看到她赶紧讪讪地闭了嘴。“府里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我能不来吗?”苏锦敛衽坐下,然后抬眼打量了一下杜若兰,沉声喝道:“出了天大的事情,也不能失了身份气度,兰姐儿这副模样也太有失体统!夕儿先带她下去梳洗,然后把地上收拾一下,姐姐姐夫咱们去东厢房,你们给我说说到底为了何事。”在气场强大的苏锦面前,杜若兰不敢再放肆,乖乖地随林夕下去梳洗。不能叫丫鬟来,林夕只好自己帮杜若兰梳洗。之后两个人又简单地收拾了一下房间,重新拿了一套茶具去东厢房伺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