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这三年,他过得可好?”
“好?岂止一个‘好’字!”叶风的话语里猛然带出一些咬牙切齿的意味来,“四处鬼混,再加上温玉在怀,他的人生过得不要太逍遥!”
“温玉...在怀?”
在听到她回答的这一刻,吉野猛然间竟觉得喉间梗成一片,好容易才挤出这几个字,那话音一出口竟把自己也吓了一跳——何时,他的声音竟变得如此干涩尖锐?
也是呢,都三年了。那人一直以来都那么受女生欢迎,怎么可能没有女朋友呢。更何况——,吉野抬起头看了看这和风暖阳,不知怎地竟感觉不到半分的暖意,——更何况那人的记忆里早就没有了他的身影。说到底,曾经的迷恋也不过是一场荒唐的闹剧罢了。
呐、这一切,不是自己所预设的最圆满的结局吗?为何会有种喘不过气来的感觉?
心口的地方微微疼痛起来,恍惚中他侧了侧脸,旁边的女子似乎还在说些什么,只是这声音此刻听来竟是如此遥远,遥远到宛若存在于另一个时空,使他听不清半分内容。吉野敛下眉眼,努力忽视掉心底的隐隐作痛,竭尽全力维持一如既往的风淡云轻:“是女朋友吗?”
——他不能让叶风听出半分的悲伤来,他不能自私到让眼前的女子再为他落泪伤心了。
“不是女朋友还能是什么!”
“他的女朋友——”吉野停顿了一下,似乎是在组织词语,“是个怎么样的人?”
“眼睛很大,金色长发绑成双马尾,穿着普通的校服,看上去很活泼的样子。很平凡的女生。”叶风比划了一下,试图让吉野理解她话中的意思,“真不知道不破真广怎么瞎了眼,竟会看上这样的女生!明明当初——”她看了一眼吉野,话音戛然而止。
“那我就放心了。”吉野像是没发现叶风眼底一闪而过的不甘与沉痛,依旧是淡淡的语气,甚至夹杂着某种莫名的放松,使得女子越发的在心底痛恨起不破真广来。他强调,不知出于何种目的,“真广过得很好,那我就放心了。”
——从此再也不相见,从此陌路一辈子。他只需知道,在同一片蓝天之下,那个他爱着的、名叫“不破真广”的男子过得很幸福,就足够了。
“吉野,我不会让他们这么便宜就得到幸福的。”
空气中却传来叶风淡淡的话语,携带着某种坚定,直扑他的耳际。心底,隐隐有种不妙的感觉。他猛然抬头看向一瞬间平静下来的女子:“叶风酱你要做什么?”
“你很快就会知道了。”
思绪不过一念之物,回忆到此结束。记忆里女子坚定的神色一闪而过,吉野微微叹了一口气,一股不知是喜还是悲的情感弥漫开来。那之后,他执意不愿叶风作陪,坚持要一个人去看看三年后的东京,看看昔日的那些刻骨铭心。——这才有了独自走在路上的少年。
吉野又向前走去,很快他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猝然转弯。再向前行了不知有多久,直到宽阔漂亮的柏油马路渐渐变成狭小曲折的小径、路旁笔直高耸的梧桐渐渐成为低矮泛黄的樱树,——繁华热闹也逐渐转为人迹罕至。吉野慢慢走上青石板铺成的石阶,越过平缓的坂道,视野豁然间开朗起来:一条笔直的小径,它的尽头是大片大片的墓园。
只稍稍怔了一会儿,他又沿着这条小径再次迈动步伐,一步、又一步,迟缓却坚定。——他是要去见她,那个三年前就长眠于此地的少女。穿过长长的小径,再次跨过各色墓碑,他终于抵达小路的尽头,那个三面环海、一面与墓园相接的墓地。
吉野站立在墓碑前,长久地凝望着这青灰色碑面,血红色的字迹再次掠夺了他的全部注意力——“不破家之墓”。他的身后是激越而来的海涛,狰狞地拍击着岸边的礁石。而逐渐强盛起来的海风更是一阵强过一阵,从远处呼啸而来,越发肆虐无忌起来。
熟悉的海涛、熟悉的墓碑、熟悉的感觉...与三年之前并无二样的场景,一切的一切宛若倒带重演。
强烈的时空错位感使得少年的神思再次迷离起来,记忆穿越层层时空,随风飘忽开去。恍惚中,他听见有男子用冷冷的音调问他:“那我呢?你泷川吉野的心中可曾爱过我不破真广?”
他张了张嘴,刚想要作答,却不知从何处飘来一个声音替他回答了:“我泷川吉野爱不破爱花,也爱锁部叶风。唯独不爱的,就是你不破真广!”
——不是的,不是的,我是爱着你的!
吉野听到心底有个声音在咆哮,他想开口辩解,喉底却挤压不出半点声音来!紧接着,他又听见男子更为冷漠的声音:“那我就让你谁都爱不了!你必须是我的,吉野!”以及猝然响彻在空气中的密集的回音——
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
这声音如同迭起的惊雷,猛然将他从恍惚中拉扯回来!吉野定睛一看,眼前哪有什么人影。再侧耳一听,唯有海涛伴着海风,越发猛烈起来。啊、他想起来了——,青年的嘴角不禁勾起一抹晦涩的弧度,这不正是三年前他与那人的交锋么,那次生与死的对峙。
呐、真广,现在我在爱花墓前,你人又在哪里?
是的,他在思念他。思念那人张扬的笑容、思念那人猩红色的眼眸、思念那人命令的语气、思念那人笨拙的情感、思念那人的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