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妩,别乱发脾气,别试图激怒我,更别把我说得像个怪物,那样我会很伤心很伤心,就当我求你,乖一点,听话一点,行吗?”
白琴被凌衍森低落至极的声音引过了视线,明晃晃的光线下,他那张英俊非凡的脸,此刻看起来,竟是如同苦瓜,不光色泽泛青,轮廓上那些皱起来的沟壑,都在诠释着他无奈得很彻底的悲伤。看得出来,他是真的难过了难受了,可不幸的是,能让他出现这种表情的人并不是自己,也永远不可能是任何别的女人!
这就是她为什么会这么憎恨段清妩的原因!
突然,耳朵里传来正身处监控室的助手的声音,“白小姐,那女人已经上了第三层,正往a区走,这会儿已经快走到a02了!”
白琴放下酒杯,优雅地冲着正恍惚的仰头盯着天花板发呆的凌衍森,踮起脚尖,屏住呼吸,轻轻走过去。
就是那么一秒钟的时间。
凌衍森没反应过来,白琴突然扑腾一声双膝并拢,跪在他笔直的双腿前,一手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神不知鬼不觉的攀上了他的裤头上的皮带,另一手一把将裤头拉链拽了下来。
这一系列的动作堪称一气呵成。
凌衍森忽的低头,瞪大眼睛看过去,显然还处在震惊中,张了嘴,却根本来不及说话。
可剧烈抖动的视野里,白琴那张充满胜利色彩的脸庞,为什么正朝着门口的方向?
机械地转过头去,门缝就像悲剧开幕的倒计时,磨人蚀骨,一点一点张开,角度越来越大,因此得以瞥间那双他为她买的平跟鞋,鞋上的浮肿的双腿就像风中摇曳的蒲公英,毫无重力感,飘啊晃啊,下一秒就会跌落深谷。
雪纺衫被隆起的圆润的肚子撑着,所以中间的下摆只盖到膝盖上方。
凌衍森是无论如何都没有勇气再抬头了。他觉得脖子被卡车碾碎了一样,再也直不起来。
一片死寂。
死寂中有什么坠在地板上,叮咚叮咚一声一声,敲击着凌衍森痉挛的心脏。
他知道,那是阿妩的眼泪。
在门外,木头一样呆呆站着,惨白着脸,全身颤抖着,因为失去力气那小小的苍白的手不得不死命攀住门沿,指甲深深抠进木门里,生命力显得比纸片还要轻薄的女人。
他正在怀孕的妻。
仿佛过了一个世纪,手里的电话才嘭的一声摔倒了坚硬的地板上,咯噔咯噔几下,甩在了角落。
就像他和她长达一个世纪的华丽的谎言话剧,终于落下了帷幕。
清妩没有笑也没有哭,肚子里的宝宝就好像为她愤愤不平一般,一直再用力的翻腾着,搅得她整块肚皮都快像被撕裂了那般,尖锐的极致的痛处。
可她脸眉头都没皱一下,或许是,本来就已经皱得不能再皱了吧。
她真佩服自己,能够支撑着灌了铅一样的身体,站在门外,盯着屋子里的两个人,盯着他们正在进行的姿势,盯了那么长时间。
眼睛没瞎掉,瞳孔没碎掉,身体完好无缺,只是心脏是否还具有泵血的功能,这一点,她是真的不知道了。
明明盯着屋子里的一男一女看了那么久,她就是没能看清楚他们的表情,也许是视野被雾气蒸得太模糊,又或许是……实在没力气再举起刀子朝自己多割一刀。
他们正在做什么呢?
男的站得笔直,一手举着电话,女的呢,跪在男人面前,双手在男人的下腹鼓捣,头已经迫不及待凑了过去。
他们都侧对着门。此刻,两张脸却都以极度扭曲的弧度转了过来,直直地对着自己。
清妩费了好大的劲儿才发现自己原来还有呼吸。借着这点微弱的呼吸,她虚晃地笑了笑,别问她是怎么笑出来的,她也不知道。
那被泪水侵占的因为怀孕而圆润的脸蛋,就像一张面饼,洒满面粉,除了苍白,没有别的色泽。泪水被光线分解成一颗一颗的亮片,尖锐的棱角一片一片飞向凌衍森瞪得笔直的瞳孔。
所以他会觉得她的笑刺得他的眼睛剧痛不已。
“呵……凌衍森,你真是永远都有让我不得不佩服你的本事。一边和妻子撒着谎一边享受情人用嘴给你服务,这种滋味是不是爽到了极致?是不是刺激到了骨头里?难怪你一再低声下气求着我,让我等一等,再等你一下,原来是因为事情还没办完啊……”
清妩还是很惊讶自己的声音竟然能如此平稳,就像太平间躺着的一具具死尸,终于获得最后的安详,尽管胸腹已经被解剖医生掏空。
始终低垂着的视线里,除了白琴那张妖娆得像正在绽放的花朵般的老脸,还有凌衍森那笔直的裤管,似乎微微动了动。
清妩没有抬头,数着地板上自己砸下去的眼泪,数到第二十颗,她再度启齿。
“真的很抱歉打搅了你们。我一直是一个不太有眼色的人,抱歉,还请继续。”
她其实很怀疑说完这句,她的那两条失去了生命力的腿还能不能撑着她和孩子,骄傲的在他们面前走完最后的路途。
可她已经在转身,挺起来的硕大的肚子几乎挡住了整个门框。她走得很艰辛,一如来时,一如遇见凌衍森之后,一如她从娘胎落地之初,一如她短暂的悲苦的一生,从来都是那么艰辛。
“阿妩……”
凌衍森很像个木头人,呆呆的,用尽全身力气喊完这两个字,视野里,那白色雪纺长衫的一角突然颠倒了位置,紧接着他听见重物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