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一会儿林潆叹口气,声音极低,“过来吧,我现在很需要你。”
“恩。”
清妩挂了电话,别墅前的弯道上,老张已经将车停好。
临出门前清妩见吴嫂从鞋橱旁的储物柜拿了一个大大的布袋,好奇问她,“拿这么大个袋子做什么?”
吴嫂一记白眼甩过来,“我可不想像昨天一样,和老张两人木头似的在你那朋友三部可以来回走到头的小窝里干巴巴的等着,听你们说少爷的坏话!”
“那屋子虽然小了点,但也不可能三步就从墙这头走到对头的嘛。”末了,回头翩然一笑,“宝宝最近很喜欢吃水果,吴嫂你多买点,大不了叫上老张拎袋子啊。”
林潆住的小区在另一个小区后面,位置有些偏僻,车辆不好进去,清妩便让老张把车停在路旁,便独自一人下车往小区里走。
老张也要下车,吴嫂拦住他,甩了甩手里的大布袋,“去超市,我负责买,你负责拎东西。”
“可是少奶奶那儿,不跟着成吗?少爷交代过的。”
“不用了吧,就在她朋友家门口了。”吴嫂看了看清妩轻快的背影,她不知道的是,清妩还没走到林潆住的单元,便接到了一个电话,陌生号码。
手机屏幕上显示的号码归属地是邻省省会,清妩犹豫了,但铃声孜孜不倦,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这就排除了打错的这一可能性。
她接通,抬脚要迈步,然而,电话里传来的急促的年轻的男声却让她生生止住了脚步。
“代表,我是凌思聪,曾在嘉宇,也就是你的执行部实习过一段时间。”
凌思聪一口气说完,懊恼,这根本不是他预先演习过千百遍的自我介绍,可是没办法,电话一接通,他就紧张到连呼吸都不太顺畅了。此刻,他站在晨风清冽的大街上,一身风尘仆仆,青色
胡渣盖住颓废的下颌,但苍白的面容却彰显出他的年轻。一身脏乱,却掩盖不住他与生俱来的高贵不凡,正是上学的高峰期,因而不少路过的女学生都在看他。
“林思聪?”
清妩有些懵,耳朵边传来的干净清雅的男声有些耳熟。
她很快回忆起来,山道上救了她一命后来有凑巧来嘉宇实习,更有缘的是还分到了她所在的执行部,这个叫林思聪的大男孩,印象中安静而乖巧,阳光,性子很善良,总是低头默默干活。只可惜自她怀孕便不再去公司,连她的救命恩人什么时候走的她都不知道。
想到这,心情便豁然开朗,“呵呵,我想起来啦,小林,我的救命恩人!找我有什么事吗?”
凌思聪沉浸在她和煦如风微凉如晨露般的淡淡温柔的声音里,心肺复苏,深深呼吸几下,手里的汗都消散了大半。
“代表,不好意思擅作主张问到了你的私人号码,更不好意思一大早就来打搅你。但是我的确有很急很急的事要见你一面……可以吗?”
“可以啊。”
清妩答应的很快,她觉得没必要考虑,既然小林都说是痕迹很要紧的事了,作为被他搭救过又当过他上司数日的人,她义不容辞要赴约的。
“真的吗?那太好了,呵呵。”
“地点的话……”清妩侧身,看见对街的咖啡厅,便报了地址。
“谢谢!”
“举手之劳嘛。我有个朋友就住在这附近,最近她心情不好,我刚好过来探望她。”听着男孩激动的声音,清妩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心想真是个心性单纯的年轻人。
挂了电话,抬头看看二单元六楼,窗帘紧闭,清妩想了想,觉得林思聪的事应该耽搁不了她多少时间,便没给林子打电话报备,她转身,朝着咖啡厅走去。
她不知道,便是这轻便如头发丝的再平常不过的一个细微的举动,她和林潆裂谷般的,漫长斑驳的,艰辛疏离的下半生便已注定。
就像要去咖啡厅必须经过一个十字路口,通常人都是一步跨过,谁会留心脚下经过的是一个十字路口呢。
清妩不知,她已身陷囹圄。
就像从登机口踏入头等舱的凌衍森不知,为何右眼皮一直弹跳不休。
昨夜彻夜未眠,不知是否是因为她不在怀里躺着,还是因为林文才花了大半个晚上问遍那家心理咨询机构的所有负责人,才问到思聪的心理医生的资料。
他拿着那份扉页上写着大大的‘林潆’二字的资料,在露台上坐了很久,直到午夜降临,夜风寒凉,他才放下空了的红酒瓶,起身。
踉跄着,俯瞰,数了数整齐排列的空酒瓶,一共三个。
兀自正中央,林文才伫立得像雕塑,脸上略微露出忧色,“总裁,是否需要我打个电话吩咐前台送点醒酒药过来?”
凌衍森面无表情,掸了掸手里的那份资料,接着一甩,纸张飞舞,飘落在豪华的地毯上。
他摆摆手,酒气上涌,糟糕的心情却没麻痹半分。
林文才退到门边,“明日还需赶早,总裁,请早些休息。”
门关上,一室寂静。凌衍森瞪着一双比窗户外的夜色更为漆黑的眼睛,眸子里雾气弥漫,寒恻深深,他来回踱步,忍不住肆意狂笑起来。
可真有意思,思聪的心理医生竟然是林潆,段清妩,请你告诉我,如何才能不往歪处想?
整夜整夜的噩梦,梦境里是大哥和父亲交叠的血淋淋的头颅,悬在他头顶上方,他们龇牙咧嘴,面目凶恶,一直在哈哈大笑,奚落他,嘲笑他,为何会蠢到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