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无一手中长剑斜斜指着地面,悬空的剑尖不住地颤动,若是仔细看,便可发现那长剑之上已然现出了密密的裂纹。从剑尖一直漫延到了剑柄处,就像是一张细网覆盖住了整片剑身。
风无一满脸的冷峻,死死盯着站在他面前的无相。两只眼眸之中像是随时都会喷出火焰来一般,极为地瘆人。
而站在他对面的无相,脸上虽然依旧挂着淡淡的笑意,只是眉宇之间的从容之色却消退了许多。非但如此,他的脸颊上也显得有几分苍白。一只手持在胸前,单手合十,另一只手被他藏在了身后。
随风眉头一跳,有些惊讶,“想不到无相小师傅虽然年幼,却还有着空手入白刃的本领,倒是有些令人惊讶。”
圆通面沉如水,哪里还有半点笑意,深深地看了随风一眼,沉声道:“什么空手入白刃,施主不要诓老衲。施主慧眼如炬,难道不曾发现?无相小徒虽然结下了风施主那一剑,不过那只手短时间内怕是不能活动自如了。胡闹,真是胡闹!”
圆通说着连连摇头,还有些叹气。
随风却毫不在意,淡淡道:“大师不必介怀,凡是年轻人难免有些冲动。即便是大师乃是其师门长辈,也未必能让他心服口服。随便就让他甘愿认输,他自然是无法接受的。不如就让他们好好打上一场罢。”
圆通点了点头,不过脸上明显地还有几分灰暗。
随风看着有些好奇,宽慰道:“大师乃是化外之人。难道还看不透这一层么?无相他也不过只是见猎心喜,忍不住和风师弟比试了一番,大师何故如此哀叹之状?”
圆通不答,长长叹了口气。低低宣了数遍佛号,才逐渐平息了下来。话音之中也带上了几分慨叹,“我并非是因为他逞一时之气而如此,无相得了方丈师伯真传,自小便聆听佛音。师伯一直将其当做是佛子转世,自幼便得佛祖庇护。可不想这么多年的教诲。他却依旧连功名利禄、功名得失都不曾看破。方丈对他所视甚高,俨然将其当做下一任的掌门之人。我见他如此,实在是替师伯寒心。”
圆通这么一说,随风便也明白了其中原委。不禁安慰道:“无相他尚且年幼,少不当事也是正常的。尘心未定,如何成佛?大师不妨多给他一点时间。”
圆通身,缓缓点了点头。随风随意所说一番话如同刻印一般,生生印入了他的心头。来来回回只剩下了那八个字在其中回响。
尘心未定,如何成佛?
就在随风和圆通相谈之时。那擂台之上的两个人又再度动了起来!
底下观看的人潮之中立时发出一阵惊呼之声,之前两人试探之下过的几招已然让他们大呼过瘾,而刚刚两人全力而为的一下拼斗更是一下激起了所有人的兴致。
“施主,却不知想刚才那般威猛的剑光你又还能发出几道来?”无相单手竖于胸前,脸上的笑意缓缓凝固,看起来却显得有几分冷冽。
风无一毫不在意。撇了撇嘴角,哼道:“你的左手还没废么,却不知道你又能再接下几剑?”
风无一信心满满,自从修炼了随风所传的碧海潮生之法之后,他丹田之中的真气虽然并没有发生质的变化。可是比之从前来,却不知绵长了多少。之前那气贯长虹的一剑看似威猛无双,但却远不是他所能发出的最强一招。不过这么短短说了几句话的功夫,他所消耗的内息已经恢复了八九成之多。
无相也不气恼,淡淡笑笑,“出家人不争强斗狠。不过既然施主质疑小僧实力,小僧也只能全力以赴来为佛家争几分颜面了。”
风无一冷笑了一声,瞥了他一眼,低低说了一句,“装模作样。”
他说话声音并不大。很快便淹没在了观看之人的呼声之中。可是无相身为先天境界的高手,自然听得一清二楚,脸色当即一变,冷声道:“多说无益,出招吧!”
花久龚并未出家,可是他逝世之后,风无一无依无靠自然而然地便过户到了蓬莱派之中。如今也算是蓬莱派之中的弟子了,蓬莱乃是道派,纵使风无一并未出家为道,但在无相眼中已然被打上了道门弟子的标签。
此时大唐盛世,道强佛弱,风无一饶是并未出家,却也带着几分道门弟子的傲骨。眼看无相有些装腔作势,心底生出的一股鄙夷之色再也忍受不住,自然很是不屑。
可是在无相看来,风无一的一声冷笑,却似乎连他身后的佛祖都包容了进来。饶是他修佛多年,也有些压抑不住心头的愤怒了。
随风也觉得有趣,佛道两教数百年来相持不下,没想到就连今日擂台之上切磋比试的二人竟也带上了佛道相争的色彩。
而他身旁的圆通看在眼中,一言不发,只低头喃喃念诵心经。
随风瞥了圆通一眼,心中也有些感慨。回想起当年来,当圆通还是欧阳正豪之时,他虽然行事心狠手辣,杀伐果敢,带着浓浓的西域之风,快意恩仇,直来直去。手段未必光明,但也算是一条铮铮好汉。可是自从他拜入了少林之后,虽然一心向善,但比之从前来的确改变了许多。
其音容相貌之中隐隐约约带上了几分虚伪之色,再也不复当年的纵横之气了。
随风想着,竟也有些失落。佛家在劝人向善之时,对人性潜移默化之中也改变了太多了。也许对他人而言,欧阳正豪由一个恶人变成了高僧,乃是善举,可是对于他自己而言呢,他内心里想要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