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脸色阴晴不定的苏浅,这老爷子身上反而散发出一股处变不惊的气势。二十四年是个什么时光概念,这么长的焦急都熬过来了,还在乎这弹指之间?在确定眼前这个小丫头就是苏浅之时,这熬过的时光突然变成了一个念想之间的事情了,唯一不同的是自己更老了,而这个小丫头也已经出落的亭亭玉立。
“你不知道我没什么好惊讶的,可你不会忘了自己的父亲叫什么吧?我叫苏振国,苏正是我儿子,丫头现在该知道我是谁了?”
苏正!!一句话直点心中脆弱的中心点,瞬间将苏浅心中的所有情绪化为灰飞,如一座崩塌的泥塑,顿时失尽了周身的力气软坐在地上。之前那双灵动的美眸被渲染上了浓烈的悲伤,大颗大颗的眼泪不知为何,如急急而下的雨坠般夺眶而出;苏正是谁,苏正是我爸爸!苏浅心像被万箭穿心般作痛起来,情绪变化的毫无预兆,只能紧扣着心门无助的哭起来。
没有人是笨人,看不出现在正上演着一场至亲相认的戏码,生生将一干人等变成了场外人,让这悲伤泛滥开。一切来的太过汹涌,苏浅只觉得自己在不断的下坠着,下坠着,直至跌进一个无底深渊,无力自救。
就着听着苏浅愈演愈烈的哭声,秦佳佳一个激灵窜顶被苏浅崩溃地情绪给唤醒了,哭得人不该是这个可怜的丫头啊,为何有些人能活得这么理直气壮呢?这算什么,人不是随便可以遗弃的阿猫阿狗,苏浅需要你们的时候,你们这些所谓的爷爷在哪里呢?真要到了老来无依的时候,才想起这个被你们遗忘了二十四年的孙女,开始贪恋别人口中的天伦之乐?秦佳佳心中的悲转化成满腔的怒火中烧,倏然的低下身子,搂住掩面而哭地苏浅,义正言辞地替苏浅回应着这个自称苏振国的老人。
“我不管今天是不是越矩了,老人家,我向来直性子,有些事情我不吐不快!你看见她现在流的是什么吗,是血泪!浅浅是你的孙女吗?是吗?二十四年,你这个所谓的爷爷在哪里!!你知道她这一路是怎么走过来的吗?老人家,我真为你那么恣意轻松的态度感到羞愧!当初是你把苏伯伯赶出家门,害得她们母女俩漂泊无依,摸着良心讲谁受得了?!你知道苏浅的母亲是怎么死的吗?一个40出头的女人,为了供浅浅出人头地,起早贪黑的谋生计,活活被累死!为了什么,为了什么,只为不负苏伯伯的遗志!这世上还有公理可言?你们的良心在哪儿,那时候你们又在哪儿!浅浅一个人孤苦无依受尽凌辱和折磨,只为了拼生活,你们这些所谓的亲人又在哪里!既然忘了,为什么就不能忘一辈子?为何还要来滋扰她的生活,都忘了,这样就不会让她想着自己是痛苦的活着!”
秦佳佳语出惊人,字字带锋,苏振国顿时没有先前的泰然之色;看着孙女困在秦佳佳怀里,哭得那么默默无声,表情蓦然,心中的伤疤是那么明显,锥心刺骨蔓延在苏浅每一寸神经,精神的折磨远远超过柔体伤害。苏振国深吸了一口气,这么多年来,他一直在想自己是不是做错了,可自己是一家之主,更是一军之首,对于军人来说一言九鼎何其重要,不以致坚何以服众?要知道错误对一个军人来讲是多么致命的耻辱,就是死他不愿去承认。所以,自己一旦决定的事情就不容更改,他一世为军,一生为军,即使他知道对不起情感,也不能对不起自己信念中坚持中的道义。
当从梨花口中逼问得知孙女苏浅的下落,他这颗忐忑了二十多年的心终于安下来,他最爱的小儿子,终于找到了他留下的血脉,他这辈子终是负了自己的家人,只希望在自己的有生之年,将自己所有疼爱都留给这个可怜的孩子。直到见到苏浅之前,他都一直这么天真的以为着,可现在苏振国才明白梨花的话,时间已经在他们之间划下了一条无形的沟壑,无从跨越了。
“孩子,跟爷爷一起回家吧。有些错误不该你来承受。”
回家?!多动听的话,我的家在哪里?!伤心欲绝的苏浅越品越觉得意味深长,哪里还有家可归,早就没有家了,不是吗?不知道是不是这过度的悲伤,勾起了苏浅压制已久的愤怒,素手一拂将脸上那些悲伤暂时搁置下,从没有的强横在苏浅林立。
“回家?!什么叫有些错误不该我来承受!我有什么错误,我父母有什么错误!多少年来,在许多人的闲言碎语中,我一直痛苦着,我母亲有什么错,要遭受这样的白眼非议!我父母有什么罪!!情投意合真心相爱的一对,为什么你要硬生生去逼着拆散他们?!就因为我母亲出生微寒,在你们这样的大户之家中门不当户不对?哈哈哈~~什么大义凌然,什么贫贱有别,都是混账狗屁!你口中的家,真真让我苏浅感到不齿!”
“混账!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大逆不道的话!”
混账,你终于还是承认了在你这样人高傲人眼中,自己是多么卑贱不堪,想必当初你也是如此嫌恶母亲,眼中尽是势力。苏浅肆无忌惮地大声放笑着,从来没这样放肆过自己,可耻的让自己感到寒澈心扉!骨子里居然会混杂这样污浊的血液!母亲,你听见了吗,这就是你一直隐忍的悲哀,为什么不去用力反击他!你告诫自己,若是有一天遇上,宽容着去原谅,不要一味地记着自己失去了什么,克尽儿孙未尽的孝道;可苏浅这一刻觉得太过荒唐,自己做不到!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