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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女刚刚出门,却见院落外迎面走来一队婢仆。
他们看到张绮,齐刷刷一礼,恭敬地说道:“绮姑子,陛下有召!”
陛下有召?
这四个字一出,本来躲在各自房中的庶出姑子们也跑出来了。
张绮呆了呆,目光看向一侧的荷姐姐,这荷姐姐是张萧氏的人,她既然来了,说明这些人是通过了张萧氏的吧?
荷姐姐旁边,一个婢女说道:“姑子休要迟疑,主母已经知道此事。”
张绮低下头来,她朝着众人福了福,低声道:“是。”咬着唇,她小声问道:“现在就去吗?”
“正是。姑子请。”
张绮胡乱点了点头,小心地问道:“我可以梳洗吗?”
“不必了。”说话的仍然是张萧氏院中的婢女,她严肃地说道:“姑子怎能让陛下侯得太久?”
“不敢。”
张绮连忙福了福,示意阿绿退下后,跟在众婢仆身后朝外走去。
在院中众人的嗡嗡议论声中,她来到了院落外。
能过侧门,张绮上了一辆马车。直看到侯在马车旁的宫中太监和两个侍卫,她才真正明白过来:果然是皇帝有召。
怎么是皇帝要见她?莫非是萧莫又使了什么招?
张绮寻思来寻思去,也得不出个所以然来。
马车行进很快,转眼间便过了护城河。
河水从桥下流过,汩汩声清脆遥远。张绮掀开车帘看了看,见河水深不见底。不由缩了缩头,又钻入马车中。
马车载着她,没有驶入正殿,而是朝着右侧一个由十几间石殿组成的道堂走去。
一入道堂范围,马车停下。一个太监在外面说道:“姑子,陛下在里面侯着呢。请进吧。”
“是。”
张绮一下马车,便被这满眼满眼的参天绿树给迷了去。与宫城和各大世家的院子不同。这里仿佛是原始森林,无数树叶随着春风招展,一眼看去。看不到房屋。也看不到人影,除了鸟鸣,便是树影婆娑。
这道堂明明不大,可因为这重重叠叠的巨树遮着挡着,便成了一个世外桃源。
这样的地方,让人紧张不起来。
张绮开始还小心翼翼地走着,不时寻思着陛下所在。可走了二刻钟后,她已沉浸在这一片葱郁中。
又走了一刻钟。一阵时断时续的琴声传来,她顺声走去,终于透过重重树影。看到那个坐在亭台翠绿间的皇帝。
张绮提步走去。
皇帝只是一人,她不敢走得太近。便隔了二十步便是一福,恭敬地说道:“张氏阿绮见过陛下。”
皇帝正在拔弄着琴弦,听到她的声音,他头也不抬,“是张绮?”
“是。”
一阵时短时长的弦乐过后,皇帝终于抬起头来,“走近一些。”
“是。”
皇帝盯着她,半晌后,他说道:“今日的阿绮,比那一晚上中看些。”虽说是中看些,也只是好了一点。根本入不了他的眼,
张绮似是被他夸得有点羞涩,她的头都低到胸口了。
年轻俊郎的皇帝瞟了她一眼,微微蹙了蹙眉。他后宫佳丽无双,径日的对上那些美人,他的眼睛都刁了。
又朝她盯了一阵,皇帝温和地说道:“听萧莫说,《逍遥游》的曲子是你所谱?便是那副绣画,也是你所刺?”
张绮低头,嚅嚅地应道:“是。”
皇帝毕竟是武将出身,他虽然有着文人的爱好,却更有着武人的爽利。因此,比起张绮,他更喜欢那日宴会中当众向广陵王示好的王焰。
此刻,见张绮这般怯懦迟钝,皇帝有点不喜了。
他皱着眉又说道:“听人说,你识字不过数月?”
张绮再次规矩得过于老实地应道:“是。”
皇帝眉头成结,终于不耐烦地挥了挥手,“没事了,退下吧。”
“是。”
张绮缓缓向后退去。
当她的身影消失在皇帝的视野中时,一个太监凑近来,对着陛下低语道:“这个小姑过于内秀了。”
皇帝点了点头。太监看了他一眼,又说道:“不过能作出《逍遥游》和那等刺画,倒也当得才女之称。”
皇帝回过头来,他瞟了这太监一眼,冷冷说道:“阿绮一个小姑子,不知使了什么手段,令朕的近侍也替她说话?”
那太监正是收了张绮十两黄金之人,他没有想到皇帝会这么一说,不由吓得白了脸,扑通一声他跪倒在地,连连磕头,“奴婢不敢……”
皇帝挥了挥手,打断他的话头,淡淡说道:“那话没有传错,她确实是才女。”
把琴弦重新调了调,皇帝漫不经心地说道:“张氏这个小姑,看起来怯懦,实则是个有主见的。她敢见人便说,朕说她是才女,便是料定了朕不会追究。”
笑了笑,年轻的皇帝不无遗撼地说道:“那一晚,连广陵王也为她所动,萧家莫郎更不用说了……朕还以为,此姝定是大有过人之处。”张绮的相貌,实在无趣,与她的才智根本不相符。让他看了很失望。
意兴索然地说到这里,皇帝站了起来,拂袖离去。
张绮一步一步退去,一直退到再也看不到皇帝的影子,方才悄悄吁出一口长气。
她从皇帝的眼中看到了他的失望。
让他失望最好,她可不想入宫为妃。
这时,领路的太监尖声叫道:“走快些。”
“是,是。”
张绮低下头,加快了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