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回抬眼睨他,没有立即说话。i^正在这时,燕秦敲了敲门,说是罗裳在书房等他,其实燕回在这个时候并不是很想见罗裳,但又怕有什么事,只得去了。
“我也去。”玉郎见燕回要走,立马站了起来。
“你去干吗?”
“去见见那个九公主。”玉郎只在玉藻写回去的家书上了解了一些罗裳的情况,他来之前就觉得很是好奇,这回终于能得见,自然不能错过。
燕回瞪了他一眼,吩咐怜心好生照看,便和玉郎一同去了书房。
书房里点了一盏油灯,许是时间久了,燃的灯芯劈啪作响。罗裳就坐在书桌对面的软榻上,随手翻看着一本古籍。燕回推门进来的时候,就看到罗裳的长发遮住了半边脸,灯光柔柔地打在她的身上,发出暗黄的光晕,竟是如此的静谧安详。他一时看的呆了,他从没有见过哪个女人这样一面,即使是玉藻,给他的感觉也是娇弱,需要人呵护,而不是这样温馨的归属感。
听见脚步声,罗裳从古籍中缓缓抬起头来,就看到燕回一瞬不瞬地看着她。她下意识地别过脸去,自从知道自己的左脸是大块胎记之后,她便总是有意无意地回避着别人凝视她的眼神,尤其是燕回。
罗裳合上书,从软榻上站了起来,微微一笑:“这么晚还打扰大人,真是过意不去。”
燕回微微眯起眼睛,睨了她一眼:“无妨。”
罗裳瞥了一眼他身后的玉郎,燕回捕捉到她的目光,本不打算介绍,却只听见玉郎自报家门:“我是玉藻的哥哥,玉郎。”
“玉公子。i^”
“九公主。”玉郎并没有称她作夫人,大概是他心里还是认为这不过是一桩各怀鬼胎的婚事,何况在他心中,燕回一直是他的妹夫,又怎么会是别人的夫君?
罗裳也不计较,开门见山地说道:“这么晚找大人,是为了火树银花。”
玉郎身子一怔,心里揣测着,这九公主该不会是想替她那草包太子哥哥讨回火树银花吧?心下一急,脱口道:“公主见谅,舍妹取回火树银花是为了燕回,燕回已经将火树银花交给在下,还望公主割爱。”
罗裳真的是很少讨厌什么人,但她没想到,才来这里这些时日,居然会讨厌两个人,还是兄妹二人。她不禁冷笑,公主骨子里的骄傲无形显现了出来,她正视着玉郎的眼睛,一字一顿道:“你有何资格拿火树银花?”
玉郎一怔,他显然没有想到这其貌不扬的九公主竟会这般狂傲,但是男人的自尊决不允许他沉默以对,他刚想开口反驳,却被罗裳冷冷的笑给打断了:“想必玉公子还没搞明白状况吧?”
罗裳顿了顿,在玉郎不可思议的目光下继续说道:“这火树银花本就是太子为了赔偿本宫的玉梳才让玉藻去取的,怎的取回来却变成燕大人的物什了?”
“既然公主已经嫁给燕回,那公主的东西不就是燕回的吗?何分彼此?”玉郎铁青着一张脸,他何曾被人这般说过?
“玉公子又错了,虽然罗裳嫁给了燕大人,但到底我们都是自由的,本宫不是卖身,何须要将自己的东西全数交给大人呢?”
玉郎气结,他只听闻这九公主刁蛮任性,却不想还是这么巧言善变,脸色越发难看,他求助地看向燕回,却只见燕回不动声色地瞧着他二人,并没有偏颇他的意思。
良久,燕回却是淡淡地说道:“本就是公主的物什,明日便遣人送去霓裳馆。”
“燕回。”玉郎低呼一声,却在燕回的制止下噤了声。
罗裳看他一眼,心满意足地笑了笑:“那就有劳大人了。”
直到罗裳出了门,身影消失在了夜色中,玉郎仍是不能平复心中的怒火,他只能恨恨地责问燕回:“你是不是真对她动心了?那么贵重的东西你说给她就给她,万一她再拿回去给那老狐狸,我们不是白费心机,玉儿不是白白牺牲了吗?”
本以为燕回听到玉藻的事会后悔,甚至会立马改变主意,但是他只是“本就是她的东西,她怎么处置是她的事儿。”
“你……你真是鬼迷心窍!”玉郎咒骂一声,摔门而去。
燕回看着浓重的夜色,竟一丝睡意也没有,此时他真是千头万绪,玉藻还躺在床榻上,罗裳又跑来要火树银花,这个女人到底是怎么想的?一直以为一切都在自己的掌控之中,如今却也看不清身边的人,她到底是在帮谁?
敛起心神,有些事看来是势在必行了。燕回冲着黑暗处吹了一声口哨,郎离枫似是从天而降,他闪身进了书房,反手合上了门扉。
“大人。”
“我们的事得提前进行了,夜长梦多,你飞鸽传书告诉君晟止,让他务必小心,做好应变的准备。”燕回顿了顿,抬眼望向方才罗裳翻过的古籍,茫然问道:“还有,九公主最近有何异样?”
“回大人,九公主每日都在后院凉亭作画,并让翠云从外面买来织锦缎子自个儿做衣裳,其他倒没什么异样。”
“做衣裳?”燕回挑眉。
“是。”郎离枫似是回想,“真看不出来九公主的女红相当好,她做的衣裳并不像我们北凉的服饰,很特别,但是的确好看。”
郎离枫自顾自的说着,完全没注意到燕回别有深意的目光,等他觉察时,自知说的太多了,不自然地轻咳一声,低下了头。
燕回收回目光,略有所思地立在油灯前,竟用手指拨了拨灯芯,屋内一下子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