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鬼】
病房的门哐啷哐啷的直响,魏时站在走廊里,窗户外面黑蒙蒙的,他心里觉得很委屈,明明这里有这么多吃的为什么自己不能吃。魏时越来越饿。他舔了舔干渴的嘴唇,手蠢蠢欲动,终于是忍不住伸出了手,抓住旁边一个全身血淋淋的鬼魂。
鬼魂被魏时掐得吱吱乱叫。
魏时垂涎欲滴地看着手里的鬼魂,张大嘴,一口咬了下去,一股腥臭而又冰冷的气息,从魏时的嘴里冲入了他的五脏六腑,魏时一边吐一边吃,他发现自己的一举一动,根本就不受脑子的控制。
明明恶心得呕吐,却还是不停地啃咬着手上的鬼魂。
魏时心里面知道不对劲,身体却不听使唤,他怒气越来越大,眼睛看到自己的手已经变了个样子,手腕细瘦得如同营养不良的十五六岁的少年,苍白而无力,纤细的手指细微的颤抖,抓着那个鬼魂。
这不是他的手,自己的手腕没有那么细,手指也要有力一点。
魏时抬起头,看向窗户。
窗户玻璃上看不到他的样子,只有一团模糊的影子。
魏时跟自己较着劲,他的手想抓着那个鬼魂往嘴巴里塞,他的嘴巴却闭得紧紧的,不肯张开,魏时狠狠地瞪着自己的手,好像看着仇人。
那只瘦弱苍白的手抖得更厉害了,手指松了又紧,紧了又松,似乎也在剧烈的挣扎,然而,饥饿的念头最终胜过了其他,那只抖动得越发厉害的手,牢牢地抓着那个鬼魂,送到了嘴边。
鬼魂被捏得太紧,身上喷出了一些黑水,溅在了魏时脸上。
腥臭的味道冲得魏时一阵发晕,然而这也是个机会,他一个用力扭转了身体,头往窗户上一砸,玻璃哗啦一声被砸破了一个大洞,魏时额头被碎玻璃扎破了几个口子,一头一脸的血,看得吓人。
这么一个变故,让魏时终于醒转过来。
他的手,终于又变回了自己的手,窗户玻璃上的身影,也变得一清二楚,手上的鬼魂,也失去了禁锢,轻飘飘地穿过了墙壁。走道里响起了护士的惊叫,几个脚步声急促地向魏时走过来,魏时捂着自己受伤的额头,鲜红的血不停地从他的指缝中流出来,魏时心里明白,他刚才是被那个小鬼影响到了。
医院里面本来就阴气重,加上黄忠强引来的大批鬼魂,周围的空气都变得湿漉漉的,地板上好像浮着一层似有若无的白雾,于是,小鬼有了趁虚而入的机会,魏时坐在椅子上,一边让医生给自己止血缝针,一边在心里发狠,他绝对不会给小鬼第二次机会。
这小鬼就等着活活饿死好了!
魏时阴着脸,看着蹲在脚边上,正在嘤嘤哭泣的小鬼,他又变回了四五岁的样子,也没为自己辩解什么,就是不停地哭,等医生走开了,魏时伸出手去,一把揪住了小鬼的脖子,看也不看就把他往墙上狠狠扔过去,嘴里给了一个字,“滚。”
小鬼哭得更厉害了。
嘴里撂下狠话的魏时,其实心里面还是有点虚的,狠话当不了饭吃,狠话也代替不了真正的实力,魏时觉得自己还是应该尽快联系上徐老头,多学本事,学好本事,务必杜绝此类状况再次发生。
这件事,同时也让刚刚与阴世打交道的魏时,生出了足够的警惕,鬼魂都是不可信的,外表再怎么可爱,再怎么可怜,究其实质来讲,还是归结到“人鬼殊途”这句话。
人有人道,鬼有鬼途,莫不如是。
魏时看着又蹲在他脚边上的小鬼,目光冷静得再也没有一丝波动。
当然,虽然心里面是这样想的,但是接下来的两天,每到吃饭的时候,魏时只要一想起被强迫塞进嘴里的鬼魂,就食不下咽,生生饿瘦了几斤。这个仇,也一并记在了小鬼头上。
魏时并不是一个心胸宽大的人。
受了伤,也不是完全没有好处,至少有个光明正大的理由出入医院,黄婆婆对魏时的印象很好,只要魏时一来,就拉着他说长道短。在黄忠强住进医院的第五天,医院下了催款单,黄婆婆看着手里的单子愁眉苦脸,骂着要黄子强快点从家里拿钱来。
黄子强没得办法,只好出门找钱去了。
到了晚上,正好是上弦月,云层比较重,时隐时现,忽明忽暗,病房里有不知从何而来的阴风吹起来,天花板上的灯光,也不再是明亮的,而是惨白而冰冷。
黄忠强一动不动地躺在床上,如果不是胸口还有一点起伏,恐怕会让人误以为已经是一具冰冷的尸体。黄婆婆穿着大衣盖着毯子半坐半躺地在旁边打瞌睡,病房里静悄悄的,三个床位只有黄忠强这个床位上有人,其他床位都是空的,然而,却又好像有人躺在上面。
比如靠床边那个床位,一个枯瘦的老人躺在那儿,正在痛苦的□。
老人旁边的床位,却坐着一个脸色蜡黄,目光呆滞的女人。
这时,一个人影轻轻推开了房门,走了进来,他径直走到了黄忠强的病床前,目光闪烁地看了黄忠强几眼之后,拿出一个小瓶子,把瓶子里的东西倒进了黄忠强的嘴里,再转身悄悄地离开了房间。月光打下来,照在那个人的脸上,看起去居然像是黄子强的样子。
这一切都没有第二个人看到。
第二天一大早,就听到了黄婆婆的嚎啕大哭,本来就剩下一口气的黄忠强昨晚上断气了,医生过来检查了一下说是伤势太重,脏器衰竭,让家属节哀,黄婆婆哭了一场,扒着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