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晓惠抬起了手,直直地伸出来,好像要抓住什么东西一样,接着,又猛地放下,然后,整个人扑通一声摔在了地上,脸埋在了水里面。
哗哗的水声终于停了下来。
快要漫到楼梯口的水,像扭动的蛇一样,收了回去。
转眼间,地上就只剩下一点湿漉漉的水渍,只有边晓惠的身下,还留了一滩水,滴滴答答的水声,从边晓惠湿透了的头发、衣服上落下来。
魏时看着她,叹了口气,拨通了报警电话。
警察很快就来了,寝室楼作为现场被封了起来,里面的学生被转移到了另外一栋寝室楼里,魏时作为当事人被好几个警察围着问话。法医鉴定结果很快就出来,边晓惠身上没有外伤,是被淹死的,没人知道她怎么会在男生寝室的卫生间里被淹死。
边晓惠的脸部青紫,嘴巴张开,眼球鼓出,躺在冰冷的地上。
这个半个小时前,惊慌不安的女生,最后也是带着惊恐死去的。
她的死亡,比魏时预期的时间要早了几天。
这么看起来,留给魏时的时间就更少了。
而边晓惠身上的恶降随着她的死亡已经转给了下一个人,这个寝室楼里,当时离她最近的是魏时和丁茂树,而魏时身上本来就已经有了恶降,也就是说,恶降现在极有可能转到了丁茂树身上。
不知道丁茂树知道了这个事,会是什么脸色。
边晓惠的死状很可怕,魏时想知道她到底是怎么死的,为了这个,他得把边晓惠的魂魄找出来,魏时的见鬼能力时灵时不灵,搞得他有时候如果不仔细看的话,都分不清眼前的人,到底是人是鬼。
魏时作为重要的证人,被带到了警察局录口供,等他从警察局出来,已经是晚上八点多,跟他一起被带到警察局的,还有当时也在现场的丁茂树。
丁茂树打定主意装死到底,不管魏时是直截了当还是拐弯抹角还是设阱下套都不上钩,魏时也没办法了,他总不能掐着他的脖子逼他说出自己知道的一切。
这货看来是不见棺材不掉泪。
魏时在离开之前,还是把自己暂时借用的曾亮手机的手机号码告诉了他,要他“想起了什么随时可以打电话跟我联系”,丁茂树看来是被他问怕了,没拒绝他递过来的纸条。
经过这么一天的折腾,魏时已经是精疲力尽。
回到出租房的时候,一屁股瘫坐在了椅子上,今天唯一的好消息大概就是他回来的时候看到魏昕还乖乖的睡在床上,他早上离开的时候是什么样,现在还是什么样。
魏时从魏昕脸上捡起了他早上留下的一根头发,随手丢在地上。
他拍了拍魏昕的脸,说了句,“真乖。”
这个房间阴气太重,不适合住人,到适合招魂。
魏时把窗户打开,风立刻从窗户外吹进来,把窗帘布吹得摇晃个不停。魏时手脚仅有的一点温度,立刻被这阵寒风带走,身体不由自主打了几个战栗。
没有隔夜水,魏时干脆直接用搁在桌子上那个杯子里,已经放了一天的冷水代替——在阴气这么重的房间放了一天,这杯水通灵的效果应该跟隔夜水差不多了,也许还会更好。
魏时拿出几个小碟子,每个碟子里放了一点水,摆在窗户,门口那里,如果有魂魄进来的话,碟子里的水就会有反应,同时碟子里的水也有一定的引魂的作用,魏时把碟子摆好之后,又拿出了十几根比头发丝略粗的红线,把散乱的红线拧成了一股,放入剩下的冷水里面浸了一下,然后把红线的一头放在了窗台上,一头栓在了椅子脚上。
魏时拿出了一根长长的头发。
这是在警察来之前,魏时从边晓惠身上取下来的。
他把头发绑在红线上,然后就坐在椅子上,他拿出一沓黄符纸,把僵冷的手放在嘴边呵了一口气暖和一下,才抓着一只签字笔,在黄符纸上画了起来,画的是道家的招魂符。
笔走龙蛇,魏时速度极快的一张张画完。
然后,他把这些黄符纸一张接一张的点燃,丢在了地上的一个海碗里,也许是这个房间阴气太重的缘故,刚丢进去的黄符纸立刻就灭了,只留下一个看似打湿了的灰烬。
等他手里的黄符纸全都稍晚,那根红线还是没有丝毫动静。
魏时丝毫不以为意,拿出另一沓黄符纸,继续画,画完接着烧。
不知道烧了多少张,四周的空气越来越冷,外面的大槐树哗啦作响。
魏时停下了画符的动作,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那条红线。
刚才即使处在寒风里也纹丝不动的红线,此时轻轻地颤动着,水渍从屋外蔓延到了屋内,一直到了那个海碗边上,接着,又以完全违背物理学的形式,沿着海碗,攀高,流到了海碗里面。
魏时冷静地看着这片水渍,手心却微微有点冒汗。
水渍与海碗里的黑灰搅到了一起,魏时看到那团粘湿的黑灰不停地扭动着,魏时知道,这次的招魂已经成功了一半,至于另外一半,那就是要把魂魄送回去。
魏时拿起签字笔,在一张黄符纸上刷刷写下几个字——“谁杀了你”。
然后,点燃了黄符纸,丢到了海碗里面。
这张黄符纸也立刻熄灭了,余下的一点灰烬,混入了那团黑灰里面,黑灰扭动着,艰难地显现出了两个字——程瑶。
这个答案既在魏时意料之中,也在意料之外。
程瑶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