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个人自从出生开始每年都要过不同形式的生日,年龄越大,就越是对“生日”这个词产生疲倦感。这种疲倦与厌倦不是因为我们对它不在乎,而是因为心灵已经习惯了感动。
生活会磨平一切,感动自然也不会如初。
李月清无法想象生活失去了感动和惊喜后还会剩下什么。所以即使是堆着笑脸,她也要强迫自己发自内心地高兴起来。她不愿意辜负每一寸的好时光。
透过华西餐厅的落地玻璃窗,李月清一眼就看到了赵韶阳。他衣装整齐,只有领带微微歪斜着,应该是刚刚从公司赶来才对。
推开门,熟悉的风铃声鸣响在耳畔。她抬头望了望门楣处粉红色的风铃,释然地笑了笑。回过头时,赵韶阳也正在望着她微笑。
他冲她摆了摆手,她便像一只小兔子一样蹦蹦跳跳地坐在了他的对面。
“生日快乐!”他从桌子下面拿出一个漂亮精美的礼物盒递给她。
李月清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只能笑着接了过来。
“谢谢。”她说。
李月清那天画了一个极淡的妆容,并将顺滑的头发散下来,一直垂落到肩部。从发丝中隐隐透出一点点的亮色,随着脑袋的晃动,在灯光的映照下流转,是一对心形的水晶耳环。
赵韶阳一时看呆了,他从没见过这样的李月清。从小一起长大,他对她的长相已经产生了免疫力。其实,细细看来,她还是一个清秀的女孩儿的,虽然没有倾国倾城惊天动地的容貌,但却像含苞待放的花骨朵一样拥有淡淡的美。这种淡淡的美,只有在特定的时间特定的地点才能被人发现。
李月清看他一直盯着自己,便从头到脚好好检查了几遍,又摸了摸自己的脸,没有什么不对。
“哎,你怎么了?”她把手举到他的眼前,晃动了几下。
他像是大梦初醒一般,咳嗽了一声,指着礼物盒问道:“不打开看看吗?”
李月清点点头,小心翼翼地拆开礼物盒。
并蒂而开的两朵小雏菊映入眼帘,她伸手把它们拿出来,放在掌心,冰凉的触感和傍晚时那片花瓣落在掌心的感觉是一样的。
“这是我专门找工匠用玉石打磨的,听说每一块儿玉都是一个守护神……来,我给你带上。”他说着就站起身来,把这朵雏菊戴在了她的胸口,“希望它可以代替我来保护你!”
李月清眼中浸满了泪水,她用手不停摩挲着那块玉石,好久才说道:“谢谢你,韶阳,还记得我喜欢这个。”
她想到了在办公室窗口摇曳的那束雏桔花,甜甜地笑了。
晚饭后,赵韶阳亲自送她回家,一路上两人有说有笑,直到到了家门口才互道“晚安”分手。
穿过院子时,李月清无意中抬头扫视了一下李明风的房间,里面没有一丝光亮,那种暗色让她心里麻麻地不舒服。
客厅里比往常要安静得多,她换好了鞋子,慢吞吞地准备上楼洗个澡,却被李平珉喝住:“去哪儿了?一家人等你到现在,你还像话吗!”
李月清突然站住了,看到父亲,母亲,哥哥都坐在沙发上等自己。
她一时语塞,不知该如何解释,只傻傻地站着。
杨心蕊走到她身边,安慰着说:“没事儿啊,月清。爸爸妈妈想要给你过个生日——老李,你也别说孩子了,许是公司有什么事耽误了。”
李月清不敢看李平珉的眼睛,默默点了点头,也不说话。
李明风“腾”地一下从沙发上站了起来,二话不说就径直朝二楼走去,经过李月清身边时,只是略略停留了一下,并没有看她,一会儿,关门声从楼上传了下来。那声音不是很大,但她还是忍不住颤抖了一下。
杨心蕊把李平珉扶到卧室,小声和李月清说了几句安抚的话,也离开了。
剩下她一个人,站在空荡荡的客厅。眼睛的余光扫视到餐桌上丰盛的晚餐。是一个双层的草莓蛋糕,还有她喜欢的宫保鸡丁,醋溜鱼,这些菜应该是母亲做得,蛋糕应该是哥哥买的。菜没有动过分毫,蛋糕也是。时间久了,奶油堆砌出来的图案也有些变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