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洙身材高大,只手抱起韩姣犹如孩子一般。
风淮定定地望着,神情有些恍惚。直到韩洙转过身来,目中含笑,上下打量他,这才猛地一下提起神来,口气生硬地喝道:“放开她。”
韩洙挑了挑眉毛。
韩姣吓了一跳,心里想着,风淮这样孤傲直率的性格,明知不敌还依然如故,可别把韩洙得罪惨了。路上受了他诸般照顾,现在是时候要回报一二了。她赶紧对他猛眨了几下眼,又摆手暗暗示意“拿了妄天就赶紧走吧”。
风淮不明所以,只见她拼命让他走,一时百味陈杂,心中蓦然又苦又涩,这种陌生的感情如同一块大石压在他的心口,使气息难以顺畅。良久,他移开目光,仍固执地漂浮在空中,与两人遥遥相对。
韩洙淡淡地开口道:“既然不想走,把妄天也留下吧。”
风淮面色一紧。
妄天是什么模样,他至今还没看清,手中抓着的,仿佛是一团光,又像是一盆水,无色无形,透明而流转着光晕,与看起来截然不同的是,它软滑而冰冷,有一种难以掌控的感觉。
韩洙不紧不慢地抬起手,轻轻一招,并不见任何法术攻击。、
风淮怔了一下,随即就感觉到手中“嗡”的一声,骤然间如同火一样烧了起来,滚烫滚烫。他再难保持沉默而平静的神情,骇然低下头,但见手中的光扭曲着,似乎要从他的掌心跳脱逃匿出来。
这是什么法术?他手中祭起一个光罩,把妄天包拢在其中,隔绝了与外任何灵力感应。
妄天静了一下,突然又激烈颤动起来,发出夺目的光芒,闪耀如同日升。
风淮握紧了手,可妄天又变得更加柔软,在他五指越收越紧之时,慢慢地从他的指缝中,如流沙一般漏走了。
这种怅然若失的感觉,笔墨难以描绘。
风淮眼睁睁看着妄天就这样从手中溜走了,又惊又怒,顷刻间又想到了什么,双眸凛然,如冷电一般向韩洙看去。
妄天化成了一团白色的光芒,闪烁了几下之后,就直奔韩洙飞去。
韩姣目瞪口呆地看着。
直到妄天轻飘飘落到韩洙手中,他口吐一个“现”字,光芒立刻褪去,妄天如同被什么催动,倏地变成一把半月长戟,薄薄的戟刀流光如鸿,气冲云霄。
不等众人反应,妄天又一变,化成了一柄长刀,刀刃如水,青苍森然,杀气迫人。接着又连续变换了十几个形态,每一次均是气势不凡,各有特色。
最后妄天化为无形,在韩洙手中彻底消失了。
风淮面显震惊,目光冰冷,一字一句地慢慢说道:“你是成钧!”
韩姣打了个激灵,不敢置信地瞧着他,心中如同敲着重鼓——韩洙和她一样入宗学道才七年。面对妖王居然不但丝毫不落下风,还能全然压制,这样的情形简直是骇人听闻。还有妄天,无主的神器,除了成钧,谁还能这样驾驭。
记忆一直追溯到了幼年。那些不容遗漏的细节,都在这时拼凑成了一个不容错辩的事实。
一时无声,唯有风声穿过荒野,带起细微的尘沙。
韩洙没有反驳,场中安静地令人心悸。
韩姣心腾腾地乱跳,呼吸也重了几分。她实在不想承认,这个让她依靠的人是曾经叱咤离恨天的前魔主,可是心底一个清明的声音又不停地叫嚣着,绷紧她的神经。
她心中打颤,口唇微微翕动,悄悄把搭在他肩上的手缩了回去。
韩洙侧过脸,眉黑而秀长,鼻梁挺直,侧面线条如同笔墨绘成,俊美难言。
被他目光一扫,韩姣握了握拳,不自觉垂下头去。
风淮说出那句惊人之语后,一直仔细观察着韩洙,分毫都没有放过,见他神情平静,气若沉渊,知道猜测并没有错,心情却更加沉重了。他慢慢开口道:“若真是成钧,那就是堪破了轮回再次回来。以你的能耐,取妄天不过是举手之劳,何必还捉一个碧云宗的小弟子。”
韩洙哼笑了一声,神色淡定:“既已知道我是谁,你还敢以下犯上。”
他说出这话时天经地义,有一种无上的威压和严峻。
风淮沉了一口气道:“你身为魔主,已是五百多年前的往事了。难道你忘了,这里的地下还埋着你前身的尸骨。”
韩姣心道不好。
韩洙微微眯了一下眼,唇畔优美的微笑依然如故,可身上骤然迸发一股暴戾的气息,瞬间就笼罩了荒原。
隔着衣服,她也能感觉到他身体坚实,传递出仿若深渊一样无尽无底的力量。
四周的灵气旋转如漩涡一般,在他身边刮起了风。
“就让我看看你的本事,配不配得上口出狂言。”他双目精芒一闪,身周的飓风随着他一挥手,瞬间千里,将风淮包围了起来。
在他说话的那一刻,风淮已有警觉,可他没有想到,当韩洙全神贯注时,天地之间的灵气几乎全部调动了起来,他想避竟然没有避开。
每一道风都是灵力所化的罡风,劈头盖脑,四面八方地袭来。
风淮所化的灵气罩一眨眼就被劈了开来。他皱了一下眉头,凭自己身体硬接了下来,随后立刻感觉到自身灵力如流水一般的消耗。
心知这样不是办法,他身形拔高十来丈,就要突围出去。
天空之上忽然降下几道紫雷。
风淮面色一凝,在空中打了个转,紫雷却绵绵密密地罩在头上,他无奈只好落下。
地上又突然冒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