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久没来打扰的皇帝突然驾临玉茗轩,多少让苍梨有些吃惊。原本还抱怨皇帝不厚道的莲蓉,此刻也赶紧扶着公主行礼。
湛溪挥挥手示意他们平身,然后疑问般说道:“兰妃也在?”
兰妃笑道:“臣妾惦记着怜贵人的身子,今日得空,就过来看看,一会儿还得回去处理后宫事务。”
“听说这次皇后受了惊,太后让你和徐嫔打点后宫大小事宜,实在是辛苦了。等朕处理完前朝的事,也好褒奖你们。”湛溪点点头说,有些意味深长地瞥了一眼苍梨。“毕竟你们也算是为这次平叛出了一份力。”
“协理六宫本就是臣妾分内之事,岂敢邀功?不过要说这次平叛有功,怜贵人乃当仁不让的一等功臣。还有什么事,能比皇上的安危更重要呢?”兰妃谦虚地说。
“臣妾惶恐。皇上万金之躯,自有上天庇佑,这世间之事阴差阳错,莫不是老天的旨意。臣妾,不过是老天爷手下一枚棋子罢了。若一定要lùn_gōng,岂不该行赏给老天爷才是?”苍梨淡淡地说,并没有讨赏的意向,反倒是处处推脱。
湛溪看她们俩各自谦虚,也不便多言。兰妃的性子他是知道的,淡泊致远,向来不争不抢,反倒是这些日子与苍梨的相处,让他不得不对她刮目相看一些。这个女人心里到底有着怎样的想法和打算,任凭他湛溪自诩聪明,却也不敢轻易定论。
“妹妹说笑了。”兰妃听闻苍梨此言,倒是越发觉得这丫头率真可爱,不由笑起来。“不过咱们为妃为妾的,淡薄低调一些也是没错。但后宫正主乃一国之母,才是真真的不可怠慢,这次皇后娘娘又受了不小惊吓,皇上若是不闻不问,传出去怕有伤和气。”
兰妃连用两字强调,湛溪不是不明白她的意思,也不是没有想到这一点。只是皇后此人心绪不同,实在让湛溪疲于应付。不过兰妃提及,他也不能置之不理,只能敷衍地点点头说:“朕知道了。”
“臣妾正好也要回康定宫,若是皇上前往皇后宫中,倒是顺路。”兰妃接着说道。她不是不了解皇帝,这么多年的相处,让她达到了通过一个眼神便能分清他的真心和假意的地步。何况,她本就是个聪明伶俐、心思透亮的女子,虽温婉,也不失睿智。
湛溪黝黑的眼眸闪烁了一下。他有时候觉得,兰妃大概就是皇太后留在他身边的眼线,做着太后的第二双眼睛,随时随地监视着他。可是这样说的话,对兰妃似乎又不太公平。同为妃子,她不但要比别的嫔妃更加容忍后宫的佳丽三千,还要一次一次将自己的丈夫送到别人的床榻边,即便是没有爱情的婚姻,对一个以夫为天的女人来说,似乎仍然太过残忍。这让他的心里充斥着矛盾。
苍梨见双方似乎陷入了一种对峙的状态,便福身说道:“兰妃娘娘所言极是。臣妾的身子已无大碍,不劳皇上挂心,皇上还是尽快到永福宫中探望皇后娘娘为好。”
一句谦卑的逐客令,让湛溪没理由再待下去,只能说道:“你好好养伤便是,其他的无须过问。”
小顺子在一旁急得跺脚,好不容易把皇上给拉了过来,这怜贵人怎么就不知道珍惜?亏他费了那么大一番功夫,想要成全。她既然能为皇上挡剑,却怎的就不能挽留皇上?小顺子甚至能够看出,皇帝心中对她至少是有一点亏欠的,她若是开口,皇上一定会留下来。奈何小顺子怎样着急不解,苍梨却偏偏不当回事。皇帝要走,她也只是福身相送,没有过多言语。
待皇帝和兰妃离开,莲蓉也开始倾吐起不解来。
“公主你为何要鼓动皇上去永福宫呢?”想到这些天皇帝好不容易才来一次,就这样被推走,莲蓉总有些不服气。再说,那个皇帝怎么就不知道坚持一下?好歹面前也是为他在鬼门关前走了一遭的人,他终究是没诚意!
苍梨却一点也不恼,反而是松了一口气,对莲蓉说:“本宫从来就没盼着他登门,况且兰妃也说了那样的话,本宫又何须挽留?倒不如做个顺水人情,只道别再跟皇后加深怨念,以后也能过得舒坦一些。”其实她心里也想着那些留言。一般的嫔妃都如此,何况出了名小心眼的皇后。而且,刚才兰妃无意中的一句话,更让她心里不得不加深了对皇后的怀疑和提防……
“那皇后也就是平日嚣张跋扈一些,只要咱们规矩,不被她抓到把柄,她倒也不能哪我们怎么样,公主何须惧她?”莲蓉不服地说。
苍梨奇怪地看了一眼莲蓉。不知从什么时候,莲蓉似乎开始帮着北皇说话,巴不得苍梨能和皇帝之间向前发展一步似的。她不知道是因为莲蓉太过厌恶皇后,所以面对这个问题才特别激动,还是别的什么原因。她微微蹙眉说:“若皇后只是如此,倒也真不足为惧。怕只怕,她对本宫已是暗藏杀心。若是本宫再有僭越,死无葬身之地啊。”
莲蓉吃了一惊,忙问:“公主你何以见得?”她道是天天跟在主子身侧,除了初来的几日,皇后倒并不是特别针对玉茗轩。怎么就一下子发展到了这么严重的地步?
苍梨闻言想起那日在行宫弹奏时,皇后那幽幽笼罩的眼神。哪一个女人,会甘心被别的女人抢了风头,何况是一国之母,极为重视自己的荣誉和地位。苍梨的举动,无疑会激起皇后对付假想敌的yù_wàng。那么,那件事也就不以为怪了。
见苍梨不说话,莲蓉又追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