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就如应证王婉芬的话一样,接下来的日子里,池颖如消失了一般大明王。而安响南出事,更坐实了安家穷途末路的说法,安宇股票连日暴跌。
到第三天,朗港又发生了一件大事——本市企业家安屹东,因病去世。据值班的医生说,那日安屹东的大女儿池颖进去探视,安屹东突然又情绪激动,刺激大脑再度充血,彻底抢救不过来了。
至此,安家才真的顶梁坍塌,水深火热嗉。
小樵听到消息的时候,张了张嘴没有哭,直接晕了过去。醒来后的一天一夜,任穆以辰怎么宽慰怎么摇她,都不开口。穆以辰急了,一把扯起她吼:“安小樵,你给我坚强一点,你这样样子,你妈妈怎么办!爸爸留下来的公司怎么办!”至此,她才嚎啕大哭起来:“是我害死爸爸的……是我把爸爸气死的……”
哭完,连着两日只靠营养针维持身体都麻痹起来,于是听了穆以辰的话,咽进去一碗白粥,让穆以辰送她回安家去。
家里安静得怕人,走到里间才看到母亲坐在靠墙的一面窗下,拿着一件西服在钉纽扣。床上还有很多安屹东的衣服,都码得整整齐齐的。看到小樵来了,她抬头看了看,又低头缝着,许久才说:“昨晚就梦到他说冷,多给他捎几件衣服。”小樵走近看到母亲许久都没空染的发根都露出了霜白,她轻轻趴到母亲的膝上。
“妈妈……妈妈……”她的眼泪顺着母亲的裙角滚下,母亲的眼泪落在她的脸上。穆以辰站在门外没有进去,任她们哭出来也好。
池颖一直没有出现,治丧的事情,全由穆以辰和夏叙两个女婿操办。小樵则如人偶一般恍恍惚惚。不过,成长似乎不需要过程,她仅仅奢侈地发泄了两天,就学会了在安太太面前故作坚强。所以说故作,因为离了安太太的视线,她依旧会在穆以辰怀里,或在穆苒苒和戚嫣面前哭得像不讲理的孩子。没人的时候,也总是攀着穆以辰的臂膀不放,如附生的菟丝一般软弱。
至于夏叙,他甚至不知道自己还以什么身份待在安家,也不敢多看小樵一眼,害怕看她那种摇摇欲坠的苍白摸样。那一日她在安家,当着所有人的面哭着把心里的话说出来,就如同狠狠揭开刚刚长出来的新疤,撕开皮肉,看到里面鲜血淋漓暗。
到了下葬那日,池颖终于出现。小樵看着她无波无澜的脸,爆发开来,冲过去扯着她质问:“为什么你探视完爸爸,爸爸就发作了!你跟爸爸说了什么!”池颖只一反手把她惯在地上,扬长而去。小樵爬过去抱着安屹东的棺木,泣不成声:“爸爸……你告诉我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是不是她害死你的……是不是……”
她终归还是太不够强,干哭着,差点又虚脱过去罢了。
其实安屹东的死,是所有人的疑问。王婉芬更一早向警方表达了这种怀疑,可是,不管从值班医生还是医院的监控录像看,那日池颖只是站在病床前,微笑着跟安屹东说了些话。录像只看到影像,没有声音,而且安屹东也根本还不能说话,只有一只手能轻微动作。池颖说完话一会儿,他就突然变了脸色,再次发作。证据不足,警方无法立案。
事局没有给安家人太多喘息的时间,临危受命也好,赶鸭子上架也好,小樵不得不扛起安家少主的担子,至少名义上是。股东里都是安屹东的旧部老臣,而小樵和穆以辰的股份加起来肯定是目前安宇控股最大的一家,所以即使池颖投了弃权票,董事长还是由小樵出任。
可是,小樵搬进董事长办公室一天不到,就有点受不了。她受不了一个人待在这里面,却看不到父亲坐在一旁。办公室是个长方的大通间,一边安放办公桌书柜之类,一边则是会客的沙发茶几,沙发旁的花架上有一盆君子兰,许是这些日子少了父亲的亲自照料,枝叶略显颓唐。
和大多国产企业家一样,安屹东也在侧对书柜的一面墙上挂满了公司的锦旗奖章之类的东西,还有领导到考察的留影。有张照片上,安屹东陪着领导在车间视察,手里拿着一个半成品,面上满是自豪,竟显得十分年轻。小樵找了张椅子,脱掉鞋子踩上去,把那张照片取了下来,她想将它带回去好好收藏。可刚取下来她又后悔了,只抽了张湿巾,把镜框上的灰擦了擦,又挂了上去,恢复成父亲在时的样子。
她再一次打量这间办公室里的每一物,陌生又熟悉。年纪小一点的时候她每次来,都是缠着父亲,或是央求他答应送她一场旅行,或者一个什么超过她零花钱的玩意儿,父亲通常会答应她,撕一张支票,或者直接在网上转账给她,得逞以后就揽住父亲大大啵一个,笑嘻嘻地跑开。甚至很少多停留一会儿,陪他说说其他的话儿。当然,父亲很忙,有接不完的电话,看不完的报表,开不完的会……那又怎么样呢,实业销售陡滑、资金缺口越来越大、股票连连跌停……父亲半生商场厮杀戎马倥偬,最后走的时候,却只看到自己辛苦赚下的基业惨淡如斯。
她找来一个大号的文件箱,把桌上自己的文具、文件和杯子之类的统统装进去,抱着出办公室。然后对秘书室说,把我所有的东西还是搬到隔壁,这间办公室保留原样。
如果穆以辰看到她这样的举动,大概会心疼又无奈。对他来说,来回搬办公室的折腾,远不如用来筹划怎样打安宇的翻身战来的实际。
接连重创,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