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是误打误撞,却是你将我唤醒。本还不是我醒来的时机,却因此让我先窥视到了此后命数,若坏了命盘也不知是谁的罪孽。”
秦绍又一次看了苏箫盛,却不将话说明白。
“何事?”
苏箫盛并不和他周旋,直直切入主题。清流上仙既然说他醒来的时机未到,那这坏了命盘的人自然是造下了罪孽,而他会这样提出来,想必也是想让他做什么事来将这脱离轨迹的命运重新拽回。
清流上仙满意一笑,知道这小狐狸就是机灵,不需要耗费口舌。
“制造异端让皇宫大乱,助我退位。”
一语既出,苏箫盛并无惊异,夏至却是像看外星人一样,将这披着龙袍的仙人看了个仔仔细细,始终没有看出他要这样做的原因。
清流上仙不喜欢皇宫,就是他今生转世为皇室之子也对这皇宫没什么好感。当年临逢边境暴乱,他便主动请缨去镇压暴动,也不过是为了远离这朝堂上的一切。原以为借着这个由头,多少也能在外逗留个数十载,此后做个闲散王爷也好悄无声息逃遁。可谁又知道那老皇帝弥留之际还没忘记他,非要把他召回,让他坐在王座上担当一块炼金的炉鼎。
这个被他称为“父皇”的人倒是有双看透一切的慧眼,知道他不会眷恋这个王权,也知道他会想办法将那个倒霉弟弟尽快逼到这个位置上以求解脱,也知道他即使被那弟弟用手段弄下皇位,也不会有任何怨言,反倒会毫不留恋地尽快溜走。
不是因为他有多珍念这手足之情,也不是因为他有着无与伦比的善念,只是因为他不喜欢这个皇宫,想要他所喜欢的自由自在。就是在那暴乱之地吃糠咽菜,也不想端坐在那温软舒适的宫廷里。他根本就不会计较弟弟的手段,也不在意那所谓的“狼子野心”,只要能按照老皇帝的遗言“功成身退”就行了。
哪怕他此时恢复了仙人之姿,也不觉得瑞王的所作所为冒犯了他,更不想惩戒。他还在轮回中,只可以按照轮回的运转一点点走下去,不可以暴露仙身,也不可以随意动用法术,也不能以仙人之能破坏这命运既定的路线。
他带着他的楚妃融入尘俗,不过是为了历经一劫而已。哪里又想节外生枝,又何尝想过要做什么盛气凌人的姿态,只想那样安安逸逸地将这一切顺风顺水的过完,不留一丝痕迹。
就是当年他明知道楚妃会救下那只小狐狸不过是为了显露自己的心善,而非是出自本心的善意,也不过是为了能够在他面前显露出温婉善良的一面,好博得欢心罢了。可他心如明镜,什么时候又真的计较过?哪怕他身处局中,也能毫不在意地像是在局外一样旁观。
许多事他根本就是个无所谓的,也不知道是不是修行得了上仙之身后,便对外界的一切淡漠起来了。唯有他喜欢的潇洒自在是他迟迟不肯放下的,皇宫是他呆不下去的地方。
“至于你要怎么做,我并不在意。若能让瑞王想法直接杀了我,也不失为一种好方法。”
“上仙说笑了。”
刻板的声音,显露了苏箫盛此时并不怎么好的心情。
他不喜欢将什么事都包揽在身,也不喜欢别人将那些事直接推到他身上。
可清流就是这样说的,要想不破坏命盘,就要帮助他退位。而苏箫盛自问自身修为虽不及四凶兽,面对这清流的时候却还是能够有所持仗,不敢说优势尽占,却也是不会轻易落了下风。
只是……
清流似是早有所料,口气随意地说道:“本仙被你影响恢复了仙身,不能靠楚妃太近。你去办事之际,便留下玉竹和我聊天解闷,也免得我无聊。不过……”他的神情陡然一变,身子也挺直了不少,他面色凝重地看着苏箫盛,缓慢又无比认真地说道,“凡是不要太过亲力亲为,你莫要忘了,身负杀孽太多,终是会坏了你的肉身……而玉竹又是未曾醒来的样子,谁又能救你?”
夏至知道那“玉竹”说的是自己,却听不明白什么叫做“未曾醒来”?没醒来?难道她现在不过是在做白日梦?真是好笑!不过转念又想起这个仙人刚刚说的话,听着他那个意思,好像要不“亲力亲为”地制造杀孽,就只有“借刀杀人”了?
这算个什么仙人?这样的人竟然也会得道成仙么?夏至忍不住瘪嘴不满。就算她再傻又怎么会不知道,清流的言下之意就是将她扣留作为人质,以便牵制苏箫盛。不过苏箫盛会因她而受到牵制?想到这里,她不禁苦笑起来。她对于苏箫盛来说又有什么意义呢?
然而苏箫盛的举动却是出乎她的意料。他站在她的身侧,轻轻移开自己的重量,胸腔里缓缓吐出一个“好”。
就这样妥协了?就这样简简单单地妥协了?
直到身边那一抹温热离开消失,夏至都没回过神来,只觉得恍然若梦。明明他连一句“喜欢”都说不出口,又怎么会因为她受到牵制呢?真是奇怪,太奇怪了。
“玉竹,过来跟我说说,你怎么遇上那小狐狸的?”待苏箫盛的身影消失后,清流上仙出声和夏至说起话来。
“我不叫玉竹。”夏至有些恹恹。
“不过今生大梦未醒罢了。”清流上仙轻声一叹,却是没让夏至听个清楚,转眼便用她能听见的声音问她,“那你叫什么?”
“我叫陶……”还是说不出来那个她一直认为是属于她的名字,话到嘴边口舌像是被拴住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