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一身黑色束腰流云长袍的男子从轿子从走了出来,那初升不久的阳光斜斜照来,将那半边脸上盘旋的黑色长龙正好照亮了几分,柳月曦避过那倾斜过来的阳光,眯眼看过去,目光一凌,果然是他冰祭凡尘!那个脸上有着黑龙印记的人就是这南越国的大祭司,暗中给她下了巫蛊之术的人!
身边的墨子痕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柳月曦回头看他,冲他点点头。“是他没错。”柳月曦内里传音道。
“我们先看着,不要轻举妄动,如今他们出来,回祭司堂还有很长的一段距离,我们有的是机会。”墨子痕的声音带着一种奇异的抚慰人心的力量,让柳月曦有些不安的心顿时平静下来。
“恭迎大祭司。”高首上的南越国国君一声令下,便有宦官高唱一声,“恭迎大祭司——”那一身黑色束腰流云长袍的男子一步步朝高台上走去,步伐稳稳。阵风吹过,那黑色衣袍便似起了一阵黑色的风,亦或者荡漾起黑色的浪潮。万目瞻仰,这一刻,没有人比他更受敬仰。
柳月曦目光转到高座上的男子,南越国国君,比他想象中的多了几分病态,传闻北堂陌在五年前的五国争霸赛上多了头筹,一颗起死回神丹硬是将他从鬼门关拉了回来。整个南越国,除了大祭司,最受敬仰的只怕就是这麒王北堂陌了。南越国国君病发当年,北堂陌不过十四五的年纪,相比他的另外两位皇兄便多了幼小这一项劣势,就算皇上宠爱此子,也可能有其他文武百官反对,且当时的大祭司还是站在他的二皇兄那边。不知道当时的北堂陌究竟是孝心居多,还是私心居多。柳月曦眼眸微垂,幽黑之极,皇室家族,私心往往比其他的多。北堂陌所做的事不过是一举两得的好事罢了,落在旁人眼里,他就是一个大孝子。又有谁真正知道他一贯的冷漠。
大祭司已经走至了国君前段的一个法坛,法坛上摆着斗大的一个鼎炉,里面朝天而立三根十分粗壮的香,鼎炉里的沙土是奇怪的殷红色。
黑衣长袍的大祭司庄重地执起桌上的一把奇怪的长剑,剑身上竟有一条栩栩如生的龙缠在了上面,龙头正是张大了朝着剑尖的方向。
蓦然间,他剑尖唰地一下直指上空,整个拿剑的手臂高高举起,这动作快得几乎能听见衣袖摩擦空气的声音,剑尖在空中划过一个优美的弧度。跪拜的人群显得亢奋不已。
柳月曦正不解之际,只听那大祭司一声高呼,“上活祭——”
车轮的咕噜声在话毕的一刻响起,众人几乎是屏住了呼吸齐齐看去。从人群的另一端劈开了一条小路,十辆囚车被侍卫押着慢慢驶来,里面关着是个罪犯,有男有女,有老有少。
那些侍卫将囚车推到了大祭司面前,恭敬地低着头离开。车内的十个人一脸死寂,早已绝望地不想反抗,也不会挣扎叫喊。
大祭司一步步走向第一个囚车,囚车内的一个满脸络腮胡子的汉子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可惜囚车就那么一个小地方,他只能后背紧紧贴着,浑身止不住地瑟缩。眼前的黑袍加身的男子目光寡淡,像是一潭死水,却又暗含着一种诡异的杀意。
他拿着手中缠龙长剑一点点抬起,指着他的胸口。
“弑兄奸嫂,你可知罪?”他的声音带着一种诱人的磁性,可是囚车中的人却仿佛听到了什么诅咒般,浑身颤抖起来。
“弑兄奸嫂,你可之罪?!”他再一次问道,嗓音陡然提高,夹杂一种不用抗拒的戾气。人群顿时沸腾,叫骂声此起彼伏。
“杀死这个弑兄奸嫂的qín_shòu!杀了他!”众人的呼声越来越高。若不是考虑到这是庄严的祭司场合,百姓早已拿着臭鸡蛋和烂菜叶扔了过去。
“杀了他——”
“这个qín_shòu不如的奸人,死不足惜,大祭司杀了他!”
那高台上的男子嘴角微勾,伸手一拦,沸腾的人群几乎是立马静止了下来。
囚车中的人扫见他嘴角的那一抹笑,温柔而又残酷,再也忍不住心中咆哮的恐惧跟压抑,立马跪在囚车里,朝他们南越国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大祭司狠狠磕头,“大祭司,小人错了,知错了,求大祭司给小人一个机会,小人一定改过自新。小的——”话音忽然断开,犹如一根琴弦铮然一声断开,下一刻,他的胸口已经插入了那把缠龙怪剑,鼓鼓鲜血顺着那剑尖流了出来,奇迹般地自动汇聚到那龙身上。
刺啦一声,大祭司拔出了剑,那犯人胸口的血花四溅,整个人软软倒在了车中。
剑身上的龙颜色顿时变成了浅红色,隐隐流转着诡异光彩。“弑兄奸嫂,死不足惜,不可原谅。”他淡淡道,伸手将剑执起到自己的眼前,另一只手轻轻抚摸着,像是抚摸着世上最亲密的亲人,或者说一件绝世宝贝。
接下来的九个囚犯皆是一箭穿心,在死前,他都会冷眼看着囚车里的犯人,数出他们的罪行,皆是不可饶恕的大奸大恶之人,任何一个拿出来都是砍头或者凌迟处死的大罪,如今赐他们一个全尸,已经是莫大的恩惠。
待到最后一个只有十六岁的少年因为弑父之罪被他手中的剑深深扎进心窝,那剑身缠着的龙已经完全变成了血红色,森严诡异,而他半边脸上的黑龙印记同一时刻也渐渐退去那原本的黑色,最终变为同剑上缠龙一样的红色。
百姓尊敬而又畏惧地盯着他们南越国尊贵的大祭司,收心敛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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