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我表情一僵,陵嫣立刻变明白过来了,瞪大眼睛道:“月姐姐,你莫不是连你师兄会哪些武功都不知道吧校园全能高手!”我尴尬地强挤出笑容,点了点头:“是……啊……”实在没什么理由好讲,我的确是不知道。
陵嫣瞥了我一眼,撅着嘴念叨:“月姐姐你真是的,在那么好的一个师兄身边待了那么久,居然什么都没弄清楚,暴殄天物啊!算啦算啦,我再问问别的好了……唔……对了,你师兄喜欢吃什么,喜欢什么色儿的衣裳,平日里喜欢做什么呢?”
陵嫣一口气抛出了许多问题,让我应接不暇。皱眉想了想,我一字一顿地答:“师兄喜欢吃……”咦?我怎么突然发现,那么久的相处之下,我竟从没见过师兄吃东西!对了对了,我想起来了!“师兄食素,有时还会辟谷。”答出这么一条,我只觉得满心的圆满,仿佛捡了便宜一般。
陵嫣偏着脑袋问我:“辟谷?”“就是不吃东西,呃,也不全是这样,辟谷分两种,一种是服气辟谷,一种是服药辟谷。服气辟谷呢,服气之初,即行辟谷,饥时饮一两盏胡麻汤或酥汤,或一两杯酒,渴时唯饮清水。至于服药辟谷,顾名思义,便是以药物代替食物,用豆、枣、胡麻(芝麻)、栗、酥、及茯苓、黄精、天门冬、术、人参、蜂蜜等配伍,制成丸膏,于断谷后口服一二丸,以代谷食。”
陵嫣一边听一边频频点头,带我说完,叹了一句:“那你的师兄岂不是像个活神仙一样了!”我闻言忍不住噗哧笑了出来。说起神仙气,比起师兄,容成聿反而更有股子道骨仙风。“不是的。嫣儿,师兄他并非如修道之人一般一直辟谷,只是每月中会有固定的一段时间辟谷,已达到静气排浊的效果。”
“哦……”陵嫣点点头,又问:“那他喜欢穿什么色儿的衣裳呢?”我忙用力回想记忆中的师兄,隐约觉得大多数时候他都着淡青色的衣裳,发髻绾得分外的端正,一丝不苟。
“大概是淡青色吧……”我语气不算肯定的答道。“淡青色啊……”陵嫣双手捧着脸颊,口中喃喃重复着,眼睛飘忽的望着远处。不用猜也知道,定是在幻想一位穿着淡青色长衣的翩翩公子了。
我也不打断她。从袖口里摸出那个已经有些旧了的针盒,一边把玩,一边回忆在琼鸾峰上和师兄在一起的许多场景。
师兄是个严肃的人,除了我和桑庾,似乎没有人敢惹他。记得从前师兄教我柳叶飞花时。每每被我气得嘴唇紧抿,额际的青筋跳得十分欢快。而桑庾就更不用说了。他生来就是为了让师兄头疼的。
在我的记忆里,师兄就像是最可靠的兄长一般,我可以无限的对他任性,无限的被他原谅,我永远不需要猜测他的心思,也永远不必担心会被他出卖。
“月姐姐,月姐姐。想什么呢?”陵嫣拉了拉我的衣袖,我从回忆中抽离出来,微微一笑:“没什么,走神了而已。”陵嫣吐了吐舌头,不满的哼哼道:“月姐姐你总是这样。想什么也不对别人讲,小气死了!”我无奈的笑而不语。
“月姐姐。你还没告诉我,你师兄平日里喜欢做什么呢!”陵嫣很快又来了精神,将我方才的走神抛在了脑后,又追问起师兄的事来。“让我想想……”我招架不住,只得先使出缓兵之计。陵嫣忙不迭的点着头:“好啊好啊,你慢慢想,不着急!”
我点了点头,脑中却是一片空白。师兄他平日究竟喜欢做什么呢?似乎大多数时候我去寻他时,他都是在练剑,时至今日,我仍记得在竹林里撞见他练剑时的场景,漫天飘零的竹叶如有生命一般的恣意盘旋在他周围,他手中的雪魄剑宛若冰龙般游走,每动一下,便是刺骨的寒意,剑气扫过之境,均有风雪之声,冷意更是难以抵挡。执剑的师兄也像冰塑之人一般,尤其是他的双眼,宛若千年冰潭般深邃幽寒,仅被他视线扫过,便觉得如坠冰窟,寒意透骨。
那样的师兄,是对我来讲最为陌生的师兄。
我只知道,容成聿曾跟师兄达成协定,师兄为他制造琼鸾峰之乱的假象,好让他趁乱在琼鸾峰内寻一个什么物件,而容成聿则许诺,事成之后,帮助师兄报父仇。
我一直都没有细问过容成聿此事的来龙去脉,一则,我认为此事必是经过了容成聿的精心计划,我没有必要强行介入,也不想打破我和容成聿之间相对隔绝的个人疆界;二则,说到底这也是师兄的私事,单独相处的机会那么多,但师兄始终没有同我说及此事,直至琼鸾峰之乱后,他才说了一些,后面的话还被容成聿不只是有意还是无意的打断了。反正,他既然没有主动告诉我,我便没有必要追问。
突然意识到自己对师兄竟是如此的不了解,一直以来,我都坚定的认为自己视师兄为兄长,可现在,我却开始怀疑自己了,为什么我对师兄知道得如此之少?为什么我不清楚那些关于师兄的细节?
这样想着,我忍不住又想到,对容成聿,我似乎也了解不到哪里去,我只知容成聿喜穿白衣,容成聿性子深沉,却不知道容成聿的口味,不知容成聿闲暇时除了读书还喜欢什么……
幡然醒悟,这么久以来,我竟一直划下了如此深厚的心防,看似不愿了解别人,其实又何尝不是不愿别人了解自己呢!想明白这些,心中不由自责起来,在和在意的人相处时,我竟如此漠然而不自知!会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