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也不是不孝顺祖父,可孝顺二叔的机会更难得不是?
贾代化对着儿子不够底气,对着孙子舍不得发脾气,少不得将自己憋出一肚子气儿,才开春的天气,次日一早起来倒把自己气得嘴边儿都起了个火泡。
陈氏昨儿就听说了晚间的事,只没想到后果这么严重。虽不好意思自己一片孝心倒反成了这样儿,又不好打听公爹和小叔子的事儿,少不得将三个孩子拘跟前儿教导了一番,令他们无论再稀罕谁,也不可再忽略了祖父去。
两个小的也罢了,贾璋却很知道昨儿是自己忘形了,脑袋瓜子就有些儿抬不起来,好在陈氏也没很说他,倒还特特将两小的交代给他:“珊姐儿也罢了,珍哥儿再小也是男子,外头母亲或有照看不到的,可要多依赖璋哥儿照看管教。”
贾璋应了,少不得从此对自己越发严厉要求,除了文学武功,这最不擅长的接人待物的本事也开始努力学了起来,但这是后话,且不说他。
却说今日贾代化带着一嘴儿火泡去上朝,皇帝见了免不了奇怪,他放在贾家的探子可不会因为东宫里种着两家共同的血脉就彻底撤出来的,因此对于贾家,不说大小事情无所不知,但好歹有什么大事,他肯定会有点消息的。
这好端端的,探子连个消息都没有,怎么贾代化就出了一嘴火泡?
下了朝,皇帝少不得将贾代化留了下来,先借口惩罚灌了他两杯苦丁茶,自个儿处理国事接见大臣,回头得了空,少不得问几声。
贾代化是从来不把皇帝当外人的,虽早年怕儿孙受不住,在外头看着还似乎有几分小心,例如宁国府的规制什么的,但真到了私底下,这位可是连公主媳妇都敢说不要就不要了的。更何况现在两人连共同的孩儿都出来了,又只是无关宗族传承的小私事,贾代化又一贯羡慕皇帝和皇子们、尤其是太子处得好,少不得一五一十详详细细地说了,末了还涎着脸:“万岁臣自觉近来也没招惹那臭小子啊?怎么忽然特特回府与我找茬的?您帮我分析分析呗?”
皇帝从早朝见着贾代化一嘴儿火泡,心里就有些不自在,虽不至于乱了分寸,但总有那么几个可有可无的倒霉鬼,也都被皇帝按着稍严的方向处置了。此时听了贾代化的话,心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不就是朕分了保成的注意力,那臭小子故意折腾贾爱卿给朕看的吗?
混蛋!贾爱卿可是他父亲!就算再怎么样,也这么多年了,那臭小子端的不是东西!
皇帝不知道此贾敬非彼贾敬,只当那臭小子是因为当年的事有恃无恐,脸色越发的不好,贾代化看得明白,只是贾敬的来历他也不算十分清楚,又因为此贾敬非彼贾敬,委实不是无关轻重的小私事,他虽愿和皇帝亲密无间,却也不好拿敬儿的私事出来说得。只好含糊将贾敬不只有着此世记忆的事儿说了,皇帝对此略有点惊讶,倒也没觉得多奇怪——那臭小子本来就不是人!果然不是贾爱卿的传承不好的缘故——只是对于贾敬竟敢借着折腾自家老父来给他看,到底还是耿耿于怀:不管怎么的,他这一世既然是贾敬,那就是贾家子了,哪有为了折腾外人,倒先折腾自家老父的?
皇帝因不好和贾代化分析其中内情,只骂了他几句“慈父多败儿”、又另赐了他上好的败火药也罢了,回头见了贾敬,少不得咬牙质问他。
贾敬回答得理所当然:“你是外人吗?”
皇帝语塞,他自然知道贾敬话中的意思的,只他虽不愿意承认是贾代化的“内人”,可也委实不愿意真说自己是外人,只好瞪眼磨牙,虽恨不得踹这臭小子几下,偏偏这臭小子倒是肯任踹不躲,可他踹人的反倒脚疼啊!
心气不顺的皇帝,只要有空儿,越发乐于和贾敬争夺自家宝贝太子的注意力,奈何虽然贾璋已经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了,但贾敬要折腾贾代化,那法子多得是,包括忽然面瘫着一张脸以一种没啥起伏的语调说着想要贾代化亲自做的小匣子什么的,贾代化保准傻乐傻乐的就去熬夜赶工了。
最后皇帝只好无奈地认识到,作为一个皇帝,自己在不涉及民生大事非取舍不可时,竟还不如这臭小子心狠,虽仍不至于为了贾代化就彻底将太子让了出去,到底将故意刺激贾敬的频率降低到正常的程度,果然贾敬也不怎么折腾了。
皇帝暗暗松了口气的同时,也不由担心,保成拿得住这么狠心一个臭小子么?
皇帝不知道的是,首先,一个会将断手断脚都视为不得了的重伤的凡人,真心难和只要本源不受损,手脚换一百次都不算啥要紧伤势的怪兽,比拼对伤害值的忍耐度;其次,贾代化每每看似被折腾得难受,火泡啊黑眼圈啊什么的,其实贾敬很小心关注他的身体状况,除了带着幌子给皇帝看一回,其他什么实质伤害都没有。
好几次贾代化硬是将宫中赏下的药材喝掉了,反而导致例如败火败过头之类的麻烦,还是贾敬再悄悄儿补回去的。
作者有话要说:——明面儿上折腾暗地里补什么的,也不嫌累得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