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磨了磨牙,轻轻踢了还坐在脚踏上的贾代化一下,贾代化会意,讪笑着问贾敬:“敬儿,你看万岁这是?”
贾敬面瘫脸:“滑脉不就是喜脉吗?恭喜父亲和继母大人喜得贵子了。”
贾代化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头,老脸都现出红色来;顾齐两个各自埋头抽嘴角,顾文航已经退到无法再退的角落里,齐老太医也悄悄移动脚步,往角落里躲。
皇帝暴怒:“见鬼的继母!谁是你这混蛋的继母?”还喜得贵子,我去!让你老父给我生一个我倒可以考虑考虑的。
贾敬理所当然地反问:“当然是您了……您不是四五岁的时候就答应了嫁给我父亲么?还因为嬷嬷说您不能嫁人,躲被窝里头哭了好几天来着?”
顾齐两个已经恨不得自己从来没出现在这个世界上了,贾代化只搓着手笑,很想认下来,但看看皇帝已经气得直哆嗦、连话都说不出来的样子,赶紧一边儿给他顺气一边儿违心解释:“那啥,不是童言无忌么?当不得真当不得真!”
皇帝更怒!他自己死不承认是一回事,贾代化这混蛋老小子居然敢不当真?
贾代化立刻毫无原则地开口,声音比刚刚说“当不得真”时欢快了不只一点:“是是是,就算当时年纪小,万岁金口玉牙,自然是当真的。”
于是贾敬越发理所当然:“那你不是我继母,还有谁是我继母?”
皇帝气急,偏生胃中又是一阵翻滚,俯身呕了好一阵,却几乎都是干呕,除了一小口酸水之外什么也吐不出来,一抬头还就对上贾敬那混小子理所当然的模样,气急败坏之下,不知怎么的,竟脱口而出:“那朕也该是嫡母,你母亲才是继室呢!”
顾齐两个只当自己是长在角落的小蘑菇,任何晴天霹雳都是浮云,真打下来也该贾代化父子那两个高个子顶着。
贾代化依然毫无原则的“是是是”,贾敬也不争辩,反正这个身体的生母虽在贾家祠堂留了牌位供子孙祭拜,却连尸骸都不愿意入贾家祖坟,宁可一把火烧了也要给那位林姨母带着的,想来也没心力跑来和皇帝争执谁才是元嫡、谁才是继室这种小问题。
皇帝先是得意一下贾敬的服软,哼了一声喝了小半碗米粥,竟难得没再吐,可皇帝还来不及享受一下终于没再翻滚的肠胃,忽然想起自己刚刚得意的什么——脸色立马又黑了:
虽然应了化化来生之约,也不介意为了把握今生略微讨好宽容这个臭小子一点,可无论来世今生,朕都该是丈夫啊丈夫!谁是嫡妻有什么好争的?朕果然被毒傻了么?这是什么毒?难道是宫里又有人不安分,想弄傻了朕,好摆弄太子、进而掌控大青?
皇帝各种阴谋论了,都几乎忘了继续恼羞成怒,贾敬却偏偏恰好提醒他:“您就是怀孕了,没中毒。”
皇帝还没完全从阴谋论中回神,反射性地脱口反驳:“都说了朕没对你父亲做什么,怎么可能怀玉?”
贾敬很冷静:“就算您对父亲做了什么,也无法怀孕的。”
贾代化在一边赞同地点头,当然该是我做了什么,万岁才会怀上的。
皇帝彻底回过神来:“混蛋!都说了是你在做梦——你竟还敢梦想对朕做什么?”
贾代化很诚恳地看着皇帝:“我前年就将通房都裁了,不只做梦,做什么都想着你。”
顾文航埋着头,深深反省:怎么自己之前没发现这个二货是这么一个猥琐也猥琐得面不改色的狠角色?
齐老太医黑线:难道现在的关注点不应该是哪怕陛下真的被人做了什么,他正常也不该会怀孕的吗吗吗?贾家那小子真的是来诊脉,而不是来将陛下带沟里去的?
不过齐老太医黑线归黑线,这种时刻——这种陛下一家子打情卖俏耍花枪的时刻——他还真没胆子插嘴。
好在皇帝到底是皇帝,虽被贾敬气得歪楼,但总算即使扭正回来:“少扯些有的没的,你只说说,能不能看出朕身上有何问题?有没有解决的法子?”
贾敬依然面瘫脸:“看出来了。您怀孕了,等生下来就好——第一次怀孕反应是大了点,回头我给您一点药物调理调理,您也常让父亲陪着,小娃儿感受到近亲血脉的气息都在,就不会那么烦躁了。”
皇帝终于没忍住,手里的茶盏直扑贾敬的脑门——不过扔出去的瞬间就有点后悔,尤其看到贾敬居然不闪不躲就那么站着,更是唬得猛地起身,吓得贾代化赶紧扶住他:“别急别急,臭小子没事的。”
皇帝横了他一眼:这老小子怎么当的爹的?平日里只恨不得将儿子宠上天去,偏偏当面这么不在乎?
皇帝自顾自走到贾敬跟前,仔细确认他真没受伤之后,瞥了地上已经碎成粉末的茶盏一眼,伸手狠狠拍了贾敬的额头一下,可惜虽然拍着了,却半点痕迹都没拍出来,皇帝愤愤转身,身后贾代化傻笑跟上。
皇帝坐好、平息了一下情绪,才冷静开口:“少跟朕胡说八道,朕说正经的。”
贾敬很无辜:我很正经的。
“……正经到说朕怀孕?”皇帝深呼吸了好几次,努力忍住不发怒。
贾敬点头:“您真的怀孕了。”
皇帝磨了磨牙:“朕是男人!”
贾敬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