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可惜,贾代化并没有如何砌预料的那样倒霉,或者说,贾代化并不是何砌预料的那种倒霉隐婚小妻,生个娃。
贾敬抱着汤圆儿睡了美美一觉,皇帝却是三更未睡五更已起,贾代化更惨,他节度京营,地动时民众慌乱,又恐有不法者趁机作乱,少不得出兵安抚救援、顺便警戒不法分子,竟是彻夜无眠,直到天蒙蒙亮时才算是初步安定了京城,赶回畅春园复命,就被已经梳洗好的皇帝唤了过去。
皇帝本要问些什么,但看贾代化忙了一夜、双目通红的样子,叹了口气,到底没说什么,只听贾代化回报了京城的情况之后,令他陪自己一道用了些点心,又看着他皱眉喝下一碗燕窝粥,方一起去前殿议事。
到底是京城,天子脚下,就是受灾救援也得力些。就是皇帝忙了点,受灾的民众要安抚,坍塌的房屋要重建,死去的尸体要烧毁……
还要防着心忧自家财物的民众在初震过去后就匆匆回家居住,这地震可往往不只一次就过的,万一在初震时没震塌却震松散了的屋子,在余震里震塌了,人又刚好住了进去,那才真叫死得不明不白了。
真真诸事繁杂,好在到底是夏天,住在屋外倒还行,只是也因为是夏天,少不得要提醒民众们饮水吃食上注意些,尤其饮水,如果食用感染了震中死去却没及时清理的尸体上疫病的污水,或者哪怕单纯只是因为地震浑浊了的生水,都有可能引发瘟疫——可哪怕是京城,也不乏那些为了省些柴禾就心存侥幸不烧开水的贫民,皇帝少不得又要责令臣下设法……
如此种种,好在小太子虽是睡了一夜好觉,却没睡晚,只比皇帝略晚一点儿就起来了,为皇帝将畅春园里头安排得妥妥当当的不说,就是皇宫里头的事宜,也参照畅春园,商议了陈老太傅又请示了太后,吩咐何砌等人一一办妥当了,真个让皇帝没有后顾之忧,方得以全心督促京畿各地救灾不提。
却说大皇子水清,他母家舅舅在换值之后,就寻机到他那儿探望,舅甥两个挥退了随从,很说了一会子话,柳明楼就告辞而去,水清抚着手脚上的绷带,御医重新包扎过,可比小太子那手艺好多了——当然,就算小太子的手艺不怎么样,也比他那个没眼色又不懂服侍人的侍读好多了……
水清眼色暗了暗,到底是皇家子嗣,对丹陛之上的位置有着天生的向往,是以心中仍有火花;可是想到那个没眼色的贾侍读经过地缝时,明明那个角度应该能看到自己的,却不知为何,连眼神也不给一个,竟头也不回地就要直接离去!
而自己竭力攀住缝隙中的一个凸起,为了不坠落那看不见底的深渊已然无力开口呼救,那些奴才又没个顶事的,只会哭嚎,却没哪个想起来地缝这儿看看——自己可还没落下去呢!
若非小太子眼尖,叫住了他那个眼神不好的侍读;而他那侍读虽然诸事不伶俐,却好歹身手不错,竟是带着小太子跃下地缝救了自己……
水清很明白,再过不了半刻钟,自己就只能是力竭坠落的结局。
罢了罢了,水清闭上眼,用力抿起唇,心里依然无法完全放下,到底没了跟那个胖乎乎笑眯眯的小矮子一争长短的心思。
次日,虽脚上依然不适,水清却让人抬了担架来,亲自前往小太子的帐篷,半坐起身问了安,又问太子是否需要他从旁效力。
小太子笑着递给他一杯茶,亲热问过他身上的伤可还疼得厉害、昨儿夜里睡得可还好,寒暄过后才说:“方才宫里传了消息来,说良母妃日前就有些烧,昨儿受了惊,更有些不好了……”
水清脸色一变,母亲发烧他是知道的,只是耐不住他期望能在皇父身边多表现一下的心思,宫里传来的消息时又已经是好了许多的时候了,故他昨儿到底没回去——也因此,才会烦躁得在下学后还独自练了许久的箭,差点还被地缝吞了去——现在居然说又不好……
是了,母亲素来胆小,虽说没受伤,可身上本就虚着,这又受了惊……
水清事母极孝,只是男孩儿粗心,又因实在对皇父孺慕得可怜——
皇帝忙于政务、偶尔空闲又忙着教导亲自教养于寝宫的太子,见其他两个儿子的面实在不多。
三皇子还好些,他母妃董淑妃还算受宠,又年幼,常常得以一道儿留在太后寿安宫里,每每总能见皇帝一面,有时还能说说话。
大皇子就可怜了,母亲无宠,年纪又大,除了皇帝几日一次得空到无逸斋察看诸人功课外,竟是难得有机会见一见皇帝。是以畅春园避暑时难得住近一些儿,皇帝又每常会多来无逸斋几次,竟就成了大皇子最能接近皇父的机会。
——是以水清没及时回宫,实在不是存心不孝,只是母亲自幼日日相伴,就是现在大了,从母亲宫中迁出,却也是日日可以去请安的。他的消息又略微不那么灵通,因良嫔有意隐瞒,他得到消息的时候良嫔的病是真的快好了,两相权衡,便留了下来,不料接下来就是地动……
母亲那么胆小,又心忧皇父和自己并舅舅外祖家,该吓成什么样子?
水清恨不得立刻让奴才抬着他回宫,倒是小太子按住他:“良母妃很好,我已经让御医每日三诊脉了,药材也尽够的……皇兄伤着,这么急巴巴的回去,岂不是让皇父忧心?就是良母妃见了,也该越发伤心了。”
水清略冷静下来,小太子说话或许无心,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