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你看,是夫子校园全能高手。”小颜指着前面,小声的说。
安季晴顺着小颜的目光的方向看去,一个长须老头蹲在那里给栽盆松土,面肉饱满,油光焕发,笑容随意,悠然悠哉的,绝对不像个做粗活的老头子。
“小颜,夫子是干啥的,教书的吗?”
“不是,夫人,夫子是个医术高明的大夫,姓刘,外面的人称他为刘医师或者刘夫子,少爷的病,一直就由夫子主治的,府里人都称他为夫子,夫子就住这里呢。”
“哦,是吗,咱过去看看。”安季晴望着那抹身影,突然心血来潮。
小颜拉着安季晴的衣袖,“夫人,算了吧。夫子脾气很古怪的,平时什么都好说,可一但你进了他这药园,他就不管是谁,都要骂得狗血淋头的。”小颜环视了四周,确定没人,又小声的说,“大夫人也都忌他三分呢。”
“管他呢,你要是怕的,就在这等我。”安季晴说完,挽着裙脚,快步朝刘夫子走去。小颜跺跺脚,又不能不跟上去。
安季晴轻步走到刘夫子身后,“夫子,在干嘛呢?”
“谁让你进来了。”夫子怒吼,小颜低着头,等待预期中的谩骂,安静了片刻,小颜胆怯的抬头,刘夫子正笑意尤浓的望着安季晴,心里绷紧的那口气终于稍微松了。
“原来是五夫人,老刘吓了你了吧。”刘夫子朝安季晴点点头,语气诚恳,却没有半点卑躬,没有半点奉迎的成分里,像一个朋友遇了另一个老朋友。
“哪有那么容易就被吓到了。”安季晴走过去,拾起一枝粗木,在栽盆里挖土。
小颜瞪大眼睛,“夫人,你想干嘛。”不过见刘夫子面无怒色,也没多说什么了。
刘夫子在安季晴身边蹲下,手随意的搭在膝盖上,“五夫人,你在做什么?”
安季晴很认真的说:“帮你松土啊,你刚才不是也在松吗?植物如果只做无氧呼吸很容易就烂根了,当然也得做有氧呼吸。”
刘夫子端起一小盘栽,细心端倪,又看了一眼认真的安季晴,翻土动作正确且不伤及根,“我就不懂夫人说的什么有氧呼吸,无氧呼吸,不过我知道,如果不经常翻土,底下的根,很快烂掉的。”
“夫子,你真本事,这大雪天的,居然让你种出夏虫草,逆转时令了。”
“哪里,夫人也懂这药草。”
“嗯,曾经有个朋友,他学医的,从他那里,略懂一二。”安季晴眼里闪过一丝晦暗,笑容也变得凄婉。这一瞬变的表情,完完全全的落在刘夫子眼里。
在刘夫子眼里,刚才的安季晴就如一朵灿烂的花,开在阳光下,向阳而艳,现在突然的就凋零,有点于心不忍的感觉。他们两个人都沉默了,漫天飞雪,弥漫整个药园,无色无味的包围着药园的三个人,三个各怀心事的人,寒意入侵,安季晴第一个反正过来,连打了两个喷嚏。
刘夫子站起来,恢复刚才的笑,只是,他心里,还藏着点事,“五夫人,这雪天的,怎么穿得那么少,过去亭子那喝杯热茶,可好。”
“求之不得。”安季晴也站起来,刘夫子在她的眼里,看到了微红的眼眶,思绪停顿了一刻。
亭子四面环树,亭子附近,种着各种各样的山草药,高矮不齐,颜色不一,安季晴坐在石椅上,闭上眼睛,深深吸了几口气,神情怡然。
刘夫子给安季晴倒一杯热茶,“难得夫人喜欢这气味,很少有人喜欢这种药味的,我那老伴跟了我几十年,都不喜欢,更别说年轻的姑娘了。”
安季晴露出一排洁白的牙齿,“我自小就喜欢这味道,虽然不清新,可是甘凉,闻起来很舒服。再多的烦恼也会一扫而光的。”
“哈哈,哈哈哈,老夫是遇上知音,活了这么一大辈子,居然让个小姑娘说下去了。”刘夫子仰天狂笑,安季晴很难明白,刘夫子如果真是医术高明,他又如此生性狂傲,不受约束,为什么就委居于段府了呢?像他这种人,自由应该才是他最想要的,金钱,地位,算什么?
见安季晴眉心微锁,刘夫子喝了口茶,随口问道,“五夫人,又想什么出神了。”
“哦,没什么。”安季晴一口喝了一杯热茶,小颜又帮她满上,“夫子,你说,相公的病,真的不能根除了吗?”
刘夫子神色惊了一下,像听到了件意外的事,顿了顿,他捋着胡须,叹了口气,“老夫是研究少爷这病,十几年了,只能治标,不治本,说真的,老夫也不知道,少爷的大限,会是哪一天,夫人,太多人预言少爷年不过二十五了,老夫只能说,尽量帮少爷控制病情,不过,最近两年,少爷已经,病情恶化了很多。我怕,谣言不假。”
“相公的心,一定不好受。”安季晴双手合拢抵着下巴,陷入了深深的沉思,一个人,是以一种什么样的心态去等待自己的死亡之日的呢?是一颗何其强大坚韧的心,才能承受得起,预知死期的压力?
“其实,”刘夫子声音迟缓,神情凝重,“夫人,老夫更好奇你里面藏着的是一颗什么样的心。”
“季晴不明白。”
刘夫子吹着他的胡须,笑意颇深,“历代大夫,都有两个梦想,两个奢梦,一个是关于长生不老,另一个就是,起四回生,虽然都觉得,这两个梦荒唐,但每个从医的人,在心里都抱着这个梦想的,所以?”
安季晴笑了笑,笑得恍惚,无论长生不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