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暗了下来,一声炸雷当空轰开,炸醒了溪畔各怀心思的两人,卷着枯枝败叶的风从山深处袭来,将两人的思绪拉回冰凉的现实。
理智重新主导了凌浩宁的心神,他停下欲要亲吻她的动作,微微前倾的身子也坐直了,天雷滚滚,山风呼啸,此情此景实在不宜行风月之举。
层层翻滚的乌云摩擦碰撞,紫红色的细闪隐隐透出云层。
樊若梨抬头望了望,匆忙提起水桶往回跑,转头对还坐在溪边愣神的凌浩宁说道:“暴雨要来了,我们赶紧回去!”
“好……好。”凌浩宁回过神,提起水桶,跟上她的脚步。
回去的路上,樊若梨尴尬得脸红,也不管人家愿不愿意听就兀自滔滔不绝什么都往外说,还哭哭啼啼,像什么样子,肯定招人厌烦,心想以后决不能再这样了。
凌浩宁见她跛着腿提整桶的水在山林里跑,心疼不已,忙不顾反对把她手里的桶夺了过来。
风刮得厉害,两人回来时,衣裳和头发都被吹得不成样子,浑身都凉透了,盈盈和磊磊也不怕刮风打雷,踮着脚趴在栅栏上,见到他们就一个劲地喊“娘--”“叔叔--”。
凌浩宁大气不喘地将水桶提到屋里,还不忘摸摸两个可爱孩子的脑瓜,樊若梨却扶着门气喘吁吁了好久。
樊若梨请他到屋里坐下,然后把绑在篱笆上的鞋子,晒在窗外的衣服被子,铺在地上的粮食都收拾起来,把放在门口一篮子的桑叶和药材也般到了屋里。
凌浩宁见她忙里忙外,额头上累出了细汗,自己却帮不上忙,心里很着急。
“姑娘,我帮你吧。”他焦急道。
“你是客人,哪有麻烦你的道理,歇着吧。”樊若梨从来热情好客,是个闲不下的性子。
樊若梨将门窗关牢,怕透风,用木板把缝隙挡好。
骤雨将至,天色极暗,似夜里一样的黑。
樊若梨点起蜡烛,小小的木屋里溢满了温暖的光芒。
没过多久,随着一记响雷,豆大的暴雨翻天卷地倾盆而下,被狂风裹挟的骤雨噼里啪啦打翻如盖的密叶,雨声如织,雷声隆隆,风声喈喈。
与漫山遍野的狂啸寒冷、电闪雷鸣迥然不同的是茅屋里的温暖与舒适,场外越是雷雨喧杂,屋内越是温馨宁静,此时樊若梨已经烧好了热水,给他斟了满满一盅热茶。凌浩宁抿了一口,这茶不似普通茶的凉彻,入胃即暖,却不乏香浓甘醇。
“这茶是永岩的特产,就长在这岩山之中,性暖,有孕的女子也可以喝,当初我怀着盈盈和磊磊的时候没少喝它呢。”樊若梨边笑边说,给磊磊和盈盈也倒了两杯。
“是吗?”凌浩宁听她这么说,情不自禁多喝了几口,试图从中了解她生活的一点一滴,想到这茶杯也许被她使用过,更是将唇贴在杯沿,将饮不饮地流连。
不知为何,凌浩宁满胸里充溢着一种说不出的感觉,充实而惬意,暖烘烘地心满意足,仿佛就这样坐一辈子也甘之若饴,这种感觉在偌大的皇宫里从未有过,而偏偏在这小小的茅屋里,凌浩宁感到了前所未有的知足。
家里来了个新客人,最兴奋的莫过于盈盈和磊磊,他们两个刚开始还以为家里来了个傻子叔叔,现在的他看起来谈笑自如,不像有什么毛病。盈盈磊磊眨巴着眼睛远远瞧着家里来的陌生男人,后来见他笑容和煦地望着他们,就大着胆子慢慢靠近他。
“叔叔,你的袍子是什么料子呀,真好看。”盈盈终于忍不住掀起凌浩宁紫缎袍的一角,用小手摸起来,“我从来都没见过呢。”
此时的樊若梨正在忙着给蚕箔里昂头辗转,嗷嗷待哺的蚕宝宝喂桑叶,转头对她说:“盈盈,又淘气了,别把叔叔的衣服弄脏了!”
凌浩宁见两个可爱的小家伙小心翼翼地靠过来,大眼睛一闪一闪地发光,两个小脑袋像两个圆滚滚的糯米团,声音比银铃还好听,心里说不出的喜欢,就俯身把盈盈抱在怀里,把绣金的衣袖放在她的手里,柔声道:“喜欢就多摸摸。”
盈盈看看,摸摸,闻闻,很是稀罕。
“你要是喜欢,以后叔叔天天给你做这样的新衣服好不好?”凌浩宁看着孩子们娇嫩的皮肤裹在粗布衣服里,心里不是滋味。
“真的吗?谢谢叔叔。”盈盈咧着嘴笑成了一朵花。
站在一旁的磊磊不稀罕他的衣服,而是好奇地盯着凌浩宁腰间的刀型的玉璧。凌浩宁很快就发现磊磊在稀奇什么了,一边哄着盈盈,一边把身上的玉佩递给他。
磊磊接过玉佩,通透如水碧绿发光的色泽让他惊呼起来。
“磊磊要是喜欢,送给你怎么样?”
这两个娃娃,将来就是他的宝贝太子和公主,掏心掏肺给他们天下都舍得,更别提这些弹丸小物。
樊若梨喂完蚕宝宝,开始扫地,以为他的话都是玩笑而已,责备起两个孩子:“盈盈磊磊,别闹,给叔叔弄坏了。”
盈盈磊磊全然不听娘的话,整日呆在山林里,他们对外面的世界充满好奇,家里突然来了这么个叔叔,恨不得黏在他的身上。
估摸着快到饭点的时候,樊若梨准备去烧火做饭,回头看见盈盈磊磊缠在凌浩宁身边,争着要他抱,看着他们开心的笑脸,她鼻尖一涩,差点落下泪来,如果孩子有父亲,该多好呀。
因为外面还下着雨,不好出去摘菜,只好用昨天的剩菜稍微加工了一下,用这样的菜给客人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