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出府去,你们带着的是徐家的脸面,切记不可失了身份……”
“是,三太太。”
象征性的说了两句,三太太便看向曹嬷嬷,还想请她指点几句。
谁知曹嬷嬷不多言,仅是道:“若没什么事,三太太,咱们可以出发了。”
看时辰差不多,再一想平日曹嬷嬷也没少教导这些姑娘,三太太便点了头,回身吩咐道:“常妈,你去前头看看爷们预备的如何了,咱们一道启程。”
“是。”常妈妈躬身退下,快步离开馨岚居。
三太太端庄的走在前头,如同高傲的孔雀,后头的六位姑娘经过曹嬷嬷的调教,走起路来也是整齐的“弱柳扶风”,俨然成了一道风景,路上的下人均是驻足观瞧。
徐凝霞见状,更是挺直了腰杆目不斜视,按着曹嬷嬷的教导认真的走着。母亲说过,三房需要一个挑的起大梁的女娃,她是嫡女,这个责任她当仁不让的应当肩负起来。
徐府的大门以南是富贵大街,三座徐家的牌坊在阳光下巍峨耸立,家丁早已经将街上清理干净,老百姓不敢靠前,均在远处伸脖子?望。
不多时就瞧见身着统一浅粉色丫鬟服饰的十名婢女走在前头开道,后头紧跟着的第一辆是翠盖朱缨的华贵马车,精致的琉璃宫灯吊在篷沿两侧,随着车子的走动摇晃,显得格外贵重。后头跟着的,是三辆黑漆平头马车。再随后,则是几位骑马的小爷和一众仆从。
三太太君氏与二奶奶王元霜面对面坐在第一辆车中,都守着规矩,不多言语。可脸上却瞧得出此刻他们身为贵妇的骄傲。
阮筠婷则是与罗诗敏坐在最后一辆车上。
这种春日游湖,本来她也是很有兴致,可是今日,她却因为徐凝霞的一句“没人要的野种”而心思烦乱。
她很想追寻生父的下落,不想总是做个没有爹的野孩子。那样她的人生也是不完整的。从前没有来到徐府之前,她过的是什么生活,在什么地方定居?这些她都很好奇,却又不敢多问,毕竟问的多了,容易让阮筠岚起疑。
唯一的线索就是那个白玉的龙玉佩,此刻也是放在阮筠岚的身上,不是她随意可以动的。这样,她要怎么去找?
阮筠婷纠结的把着玩垂落在胸口的葫芦形青玉坠子。那是韩文渊与她交换的扇坠,将来做开铺子的信物用的。重要物品她怕弄丢了,便随身带着。手指绕着青色的络子,脑海中胡思乱想,俏脸上都是愁苦。
罗诗敏隐约猜到她是为了徐凝霞的话而苦恼,无奈的叹息了一声,这一方面,她真是什么忙都帮不上。
恍神间,一行人已经到了城南的“望夏湖”,对于此地阮筠婷倒是熟悉。
据说在梁国建国之前,天下被北冀国和南楚国割据的时候,“望夏湖”是南楚国都圣京城中有名的一个景点,颇受“绣妍娘娘”的喜爱。后来开国皇帝韩暄语与镇宁公主灭北冀,将南楚国赶的向南迁都,将原本北冀国的国都“梁城”定为大梁国都城,城南一处湖泊旁边建了亭台楼阁,更名为“望夏湖”,以方便“绣妍娘娘”游玩以寄思乡之情。
阮筠婷站在湖岸边,看着倒映着青天白云的碧绿湖面,以及湖边雕廊画栋的亭台楼阁中的衣香鬓影,闻着春日特有的湿润青草香,心中的烦闷也渐渐的消减了,随着三太太缓步走向人影聚集那处。
“望夏亭”中,此刻已经围坐了许多贵妇,三太太在徐府中颇有地位,到了这里,不过也就是个五品秘书丞的夫人罢了,在地位上都不如王元霜。完全仗着自己是徐贵妃的三婶儿的身份,才能吃得开一些。
阮筠婷随大流,与众位长辈见过礼,又接受了一些言不由衷的夸奖,便跟着八姑娘等一众人走向与凉亭相连的长廊。
徐凝敏快走两步到了阮筠婷身畔,小声道:“阮妹妹,听说今儿个裕王爷的世子韩肃也要来呢。”
“裕王爷世子?”裕王爷帮助皇帝登基,在朝中可谓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裕王世子当然也是这一辈人中拔尖儿的人物,她前世虽然有耳闻,却没有见过,说是世子爷身子不好,不常出门。
徐凝敏点头,指着走在前头袅娜多姿的徐凝霞,低声道:“是啊,你瞧前头那位,不就是急着要见世子的。”
阮筠婷淡笑不语,其实他们不过都是十几岁的年纪,就算在高门大户中练出了比寻常人家同龄人缜密的心思,爱憎的表达也过于明显了。
长廊的另一端,连着一个探出湖面的凉亭,名曰“抱月”。阮筠婷等人一踏上台阶,便听见姑娘小爷们的笑谈声。
有婆子笑吟吟的传报:“徐家的姑娘们到了。”
亭子中一静,阮筠婷走在队伍的最后,绕过正对台阶的山水画插屏。
亭子很大,约莫与徐家荣祉堂等同面积,四周由十八根红漆柱子支撑,轻纱帘幕随风飘舞。亭中四周摆着红木雕花圈椅,装饰的比徐家待客用的正厅有过之而无不及。衣着光鲜的哥儿姐儿们,此刻分南北两向而坐,见徐家的六位姑娘进来,皆站起身。
阮筠婷前世没少参加这样的活动,不过她年纪稍长,当初接触的人此刻都嫁做人妇,现在面对着的除了君家的四小爷君召英和徐家的几位,其余的都是新面孔。
相互见过礼,众人落座,丫鬟上茶,阮筠婷不预多言,只是端起茶盏来抿了一口。感觉到君召英的目光,抬头与之对望,抿唇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