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方踏入院门,就见三太太煞有介事的坐在院子当中,身旁主子奴才站了一群,连戴明都跟着阮筠婷站在一旁“听训”,俨然在静思园开起了小衙门。戴明本身是朝廷命官,又是户部尚书戴思源之子,三太太如此怠慢托大,当真是将徐家的家学都丢尽了。且这种事,哪里能在戴明一个外人面前说?一不懂规矩,二不知礼数,三不晓得家丑不外扬的道理,三太太白活了这么大的岁数!
老太太心中恨不能抽三太太几个嘴巴泄愤,但此刻在戴明面前,又训斥不得,只能含笑在韩斌家的的搀扶下到了院子里。
老太太来了,三太太与姑娘和下人们自然齐齐行礼。
老太太受了几人的礼,笑着对戴明道:“小戴大人,真是对不住,今日府里有事,招待不周,改日定当好生款待赔罪。”言语中明显有送客之意。
戴明是知深浅守礼数的人,老太太如此说,他当然不好辩驳,刚预说话,阮筠婷却先一步开了口:
“之浅现在还不能走。”
老太太闻言怒瞪向阮筠婷,冷声斥道:“婷儿!”但多余的话仍旧没有出口,只在心里暗骂,阮筠婷平日是懂事的孩子,怎么这时候却与她为难起来。
阮筠婷眉目中寒芒被羽睫遮掩,到了老太太跟前福了一礼,声音虽还是温和柔软,语气却前所未有的尖锐和决绝:
“老祖宗容禀,方才春雨的一番话小戴大人听的清清楚楚。那紫檀木箱子的钥匙虽然给红豆管着,可谁人不知箱子是我的?私藏春|宫图这等腌臜事有人硬给推到婷儿身上,今日若小戴大人走了,我就永远说不清了。此事必须在他面前澄清!”
老太太闻言略微消气了一些,阮筠婷说的其实也不无道理,只不过这种家务事。不论是有人冤枉了阮筠婷还是阮筠婷私藏了春|宫图,在戴明的跟前审都不合适,无论是哪一种,都只能说明徐家的后宅不宁,藏污纳垢,传了出去于徐家无益。
三太太今日得徐凝芳“告密”,相信消息确凿,便大张旗鼓的来了。如今哪里有放过任何报复阮筠婷机会的理由?皮笑肉不笑的道:“婷儿,舅母还是劝你让戴公子先行离开,这也是为了你好不是?免得一但箱子打开。你连见人的脸都没了。”
阮筠婷对三太太早已经失望透顶,她几次三番的设计欺侮,还没有找到机会回报万一。如今又这样诬陷她,她岂能忍耐?
“三太太说的如此笃定,难道你也亲眼看到箱子里放了春|宫图了?”
三太太被阮筠婷一句话噎了回去,眨巴着眼半晌不知如何言语。
“徐老夫人,在下也想留在此处看看。到底是谁不怀好意诬陷婷儿。”戴明回过身,深眸锐利不掩,一一扫过院内众人。
在场几人见过戴明的,永远是见到他温和有礼的一面,少有如此锐利的时候,他笑容淡若流云。劲松一般挺拔的身姿在阮筠婷身畔一戳,就仿佛一道标杆,让人忍不住相信。就算天塌下来,这个脊梁挺直的人也能为娇柔的她撑住。
老太太心中暗自点头,徐凝芳从未见过这样的戴明,心中的嫉妒宛如野火燎原。好,很好。今日天赐良机,若在戴明的面前让阮筠婷露出淫|荡的本性。让他对她失望,那往后她的胜算才能更大。
他的信任让阮筠婷心中有了底,也明白他此言的用意。春雨能如此笃定,相信她的主子徐凝芳已经做好了万全准备。阮筠婷自得知徐凝芳给戴明写了匿名信加以诬陷之后,就已经对她设了防,谁知到今日仍旧被钻了空子,这个时间,她没空理会她如何将春|宫图放在她的箱子里。但她清楚以徐凝做事谨慎的性格,没有完全把握,是不会如此大张旗鼓的。
看了一眼才刚被搬到院子里的箱子,阮筠婷已经知道,里面必然有春|宫图了。
如今之计,是要诈的诬告之人心慌,自己露出马脚以证明她的清白,想办法不打开箱子。当真打开箱子,对她恐怕不利。
走到跪在地当间儿的春雨身旁,阮筠婷道:“春雨,你确定当真亲眼看到我将春|宫图放在那箱子里了?”
春雨抬起头,眼神不期然与阮筠婷澄澈冰冷的目光相对,难以控制的颤了一下,别开眼低头道:“是,确定。”
戴明显然与阮筠婷想的一样,沉声威慑道:“婷儿品性我是信得过的,若你有半句诬陷,就算徐老夫人放过你,我也不会轻饶了你,必当送官严办。现在说实话还来得及。你好生掂量,值不值得为了你身后的人牺牲了你自己。”
春雨自作了徐家的下人,虽跟在徐凝芳身边少不得打骂,可也从未见过这样的阵仗。阮筠婷与戴明带给她的压迫力不容小觑,心虚的抿着嘴,有那么一瞬间,就要将实情说了,可是若此次不能将徐凝芳严办,她往后还要继续伺候她,日子岂不是要难过?如果真能扳倒了阮筠婷,徐凝芳必当记着她的好处,她的日子也会过的轻松些。
春雨的犹豫众人都看在眼里,徐凝芳不自觉捏紧了手中的帕子,生怕她反悔。
可春雨终究是笃定了想法,沉声道:“奴婢确实看见阮姑娘将春|宫图藏在箱子里了。”
徐凝芳闻言,心放下了。
三太太似笑非笑的看着阮筠婷道:“既然如此,婷儿就吩咐你的丫头把钥匙交出来吧。这到底有没有,还要当众打开箱子看过了才知道。”
阮筠婷没做过此事,然诬陷之人胸有成竹,她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