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兰舟原本以为看到裕王爷吃瘪他会很舒坦,可看到裕王爷垂眸隐忍的模样,他也并没有体会到多少开怀。他和裕王爷血脉相连,却无半点亲情,更何况裕王爷的所作所为他并不喜欢,甚至鄙夷。
想到阮筠婷被他逼迫成那样,又想到书院的谣言,君兰舟便恨得牙根都痒痒,这样的人,怎么还成了他父亲了。
君兰舟的情绪从来不会显露在脸上。越是生气,表情也就越客气,站起身道:“王爷公事繁忙,别耽误了。再说我们这儿茅檐草舍的,怕委屈了王爷,王爷请回吧。”
“你……”裕王爷觉得刚刚好一点的胃疼病又犯了。一股急火冲上脑门,眼前一黑身形晃动了一下,险些栽倒。
君兰舟被他唬了一跳,忙上前搀扶,“王爷,没事吧?”
裕王爷只觉得自己被一双消瘦却有力的臂膀撑住,想到这人是他与静儿的儿子,心中便无限温暖,随着他的力量坐到了一旁的圈椅上,待眼前那阵黑暗过去 ,心里的怒气也平息了。。
无论如何,是他亏欠了这孩子,想起君兰舟自小就受尽苦楚,看尽人间冷暖世态炎凉,那么小的年纪,本该是享尽富贵的金枝玉叶,却沦为乞丐,跟野狗抢食,又完全靠着自己的努力,一步步过上安稳的日子。他能够活下来已是奇迹,更何论他还聪慧绝顶,识文断字?要知道平民百姓家的儿子,父母双全的也没有几人识字,他却做到了。
这一切一切,只能说明君兰舟的聪慧和坚韧,这样的孩子,只要想到他是静儿所生。裕王爷就已经不能不疼爱,更何况还有那一层亏欠在其中。
裕王爷心中百转千回,就算君兰舟对他不敬,不与他亲近,他对他的疼爱也无法变少半分。
“我没事,就是头晕了一下。”
君兰舟蹙眉道:“王爷身子要紧,回头师傅回来,还是请他给您好生诊脉吧,怎么一回事也要趁早知道,趁早调理才是。”
裕王爷闻言心满意足的微笑:“好。都依你的。兰舟 ,你还是关心父王的是不是?”
君兰舟一怔,随即眯起潋滟的凤眼。笑的很是灿烂惑人:“医者父母心,我虽然医术不精,可跟着师傅的日子不短了,该有的医德也有。”
裕王爷刚刚好一点的心情又一次被君兰舟一句话打落到谷底。刚要说话,外头便传来王妈妈的声音:“先生回来啦……”
阮筠婷与莫建弼分工明确。在审奏院一人负责拣选奏折,一人负责装车推送。
莫建弼仍旧是嬉皮笑脸的样子,完全没有身为朝廷命官的自觉,笑嘻嘻的道:“哎,小丫头,我跟你说。这审奏院的活计,我也做不了多久了。”
“莫先生为何这样说?”阮筠婷并未抬头,注意力仍旧放在手里的折子上。
莫建弼抱着一摞奏折蹲在阮筠婷面前。高深莫测的一笑,神秘兮兮的道:“你信不信,不出两日皇上就会让我官复原职?”
莫建弼能够三起三落,自然有他的道理所在,阮筠婷从来不敢小瞧任何一人。于是点头认真的道:“先生有经天纬地之才,又聪明绝顶。皇上气消了自然会重用先生,你说的我相信。”
阮筠婷回答相信,莫建弼却垮了脸,并不高兴:“什么啊,你怎么就信了。”
这下轮到阮筠婷疑惑:“难道我不该相信?”
“哎,真没趣,本以为你会说不信,然后咱们打个赌,我就可以赢了你点什么,现在可好,你一下子就信了。”莫建弼嘟嘟囔囔的去装车。
阮筠婷失笑,莫建弼言语之间都是自信,显然是已经断定自己定会官复原职,不仅有些好奇。
“莫先生难道能掐会算?”
莫建弼手上动作一顿,扑哧儿一笑:“哈哈,你也太高看我了。不过这些日子与你一同共事,也觉得很是有趣,要是离开这儿了,我难免会觉得无趣,要不我……”
话没说完,外头已传来一阵错杂的脚步声,两人齐齐看向门口,只见皇帝身边的大太监德泰笑容满面的进了门,恭敬的先给莫建弼行了个礼:
“莫大人,恭喜您了。”
莫建弼装傻:“我何喜之有?”
“皇上口谕,传您到御书房见驾呢。莫大人,请吧。”
莫建弼微微一笑,还冲着阮筠婷挤了挤眼睛,那意思好似在说“你看我说的没错吧”
阮筠婷佩服的竖起大拇指,莫建弼见状笑的越发开怀,冲着她一拱手,随着德泰去了。
看着他们的背影走远,阮筠婷这才笑着将目光移回到面前堆积如山的奏折上,立即觉得有些笑不出来了。这段时间体力活都是莫建弼在做,推车装车基本都没用她,今日开始她又要做回“老本行”?这么久没动弹,身上不知会不会酸疼,一想起当初那难忍的疼痛,阮筠婷就打怵。可是没办法,她哪里还有别的选择?
认命的筛选,整理,装车,推车,阮筠婷自己一个人没了可以依靠的力量,不多时就累出了一脑门子的汗。
戴明来到审奏院,看到的就是阮筠婷那娇弱的身子费尽全力的推着一大车奏折,在窄巷中渐行渐远的背影。因为用力,她的身子已经倾斜到一个角度……
心被揉了一下,戴明只觉得有些莫名的情绪充满了胸膛,以至于他还来不及思考,就已经快步奔了上去,扶住一边的扶手帮她推了起来。
阮筠婷连吃奶的尽都用上了,突然车子一轻,晃的她快走了两步险些摔倒,一看是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