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杜青鸾的刹那,俞氏脸上的表情陡然冻结,恶狠狠的盯着杜青鸾,一个字一个字地说:“你这个小践人,给我滚出去!”目光中却有毒牙般的东西若隐若现。
杜青鸾站在门口,背后便是一片光亮,目光俞氏嘴角未擦干净的血迹上,微微扫了一眼,毫不介意的微笑道:“老太君让我来看看,母亲可否好些。”
杜青鸾笑得越是温和,俞氏便越是愤怒,她死死捂住心口,似乎把一颗要吐出来的心脏艰难的咽回肚子里,刻毒的喘息道:“你不过是想看我现在有多惨,小践人,我不会让你如意的!”
俞氏吼完,便又是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
杜青鸾浅叹一声道:“母亲你还是不易动怒为好,若真坏了身子,二妹在尘鼓庵里怕是会食不甘味夜不能寐啊。对了,母亲可能还不知道,二妹为了替您祈福,祈求您早日康复,自愿斩断三千青丝遁入佛门了呢。”
俞氏眼睛蓦地撑大,鲜红的血丝像毒蛇般钻出她的嘴角,趁着她那张一会发白一会儿发红的脸,简直让人惊悚:“你这个小畜……生!践人!我毁了我的画屏,我杀了你!扒了你的皮,把你剁成肉酱出去喂狗!你这个践人,只配喂狗!”
俞氏猛地扑过来,杜青鸾往旁边一闪,然而俞氏还继续得寸进尺,抓起一把尖利的烛台,竟然横冲直撞的,直朝着杜青鸾的心口刺过来!这真是想要了杜青鸾的命!
杜青鸾眼底一抹怒意飘过,给脸不要脸,别怪她不客气了!她一把擎住俞氏的手臂,毫不客气的将之推倒。
俞氏狼狈的跌倒在佛台上,额头狠狠撞出一片血红,此时的她哪里还有往日半点威风,简直像条疯狗:“你敢推我?你这个大逆不道的畜生!”
杜青鸾冷笑一声,这时候俞氏还是那么自以为是,不把别人当人看:“看来母亲身体还是很好的,便用不着找大夫了,青鸾这就回去禀告老太君。母亲,你可要注意身子啊!”
俞氏眼底的恨意,就像张开獠牙的猛兽:“你不会得意多久的!杜青鸾你等着,我会出来的,我会把你,还有五姨娘,包括她肚子里的贱种一起弄死!我还是杜家堂堂正正的大夫人,只要我在这个位置的一天,绝对会要你死无葬身之地!”
杜青鸾嘴角一抹笑,几乎是怜悯的看着她:“大夫人?母亲似乎还没看清楚情势啊,让我猜猜,您买通的小丫鬟,除了到老太君那边传话外,父亲那里应该也传了话,只是到现在,您觉得父亲还会来么?”
俞氏病入膏肓不错,但还没到不行了的地步,那小丫鬟明显是俞氏收买的,只是,她没想到,她这一场注定白算计!不谈老太君,就谈杜仲怀,尽管他保了俞氏一命,但顾及的更多的是平西侯府,至于所谓的夫妻情分,在杜仲怀的心里从来不存在这几个字!俞氏竟然还以为自己能翻身,简直可笑又可悲!
俞氏被狠狠戳破,露出浑身的狼狈,几乎是赤红着眼睛尖叫道:“住嘴!你这个践人住嘴!不会的!我还是大夫人,我永远是杜家的大夫人!他不会为了一个姨娘养的小贱种跟我恩断义绝的,绝对不会!还有平西侯府!只要平西侯府在一天,他绝不会休我!”然而她慌乱的眼神早就出卖了她自己。她在怕,完完全全的在怕!哪怕平西侯府权势滔天,一旦杜仲怀对她厌弃了,她在这个杜家,只能等死!
杜青鸾的笑容讽刺得不能再讽刺,从始至终,俞氏仍觉得自己没有错,任何人都比她低贱,除了她的孩子,其他人都是贱种!
杜青鸾再不愿意在这里待下去一步,转身踏出佛堂。她怕自己再待下去一刻,就会吐!
杜青鸾刚抬脚,却突然被一个重物拖住。只见平日高高在上的大夫人,此刻用力的抓住杜青鸾的裙摆,满脸的泪水道:“别走!不准走!只要你……放过画屏,给我们母女一条生路,我以后再也不与你为敌!天鸣的死我也不追究了,从今往后我再也不会跟你对着干,再也不会了!只要你去求老太君,放过画屏!”
杜青鸾冷眼瞧着她,哪怕是跪着求人,俞氏自始至终仍是那种高高在上施舍的姿态,她冷笑一声,弯下腰在她耳边轻声问道:“母亲,你若是我,你会信么?”
俞氏猛地一怔,僵硬的手缓缓松开。若易地而处,她会信么?答案当然不!绝对不会!若杜青鸾犯在她手里,无论杜青鸾怎么哀求,她都会毫不犹豫的弄死杜青鸾!不给半条活路!她现在却来求杜青鸾给她一线生机,哪怕是傻子也知道,这是天方夜谭!
杜青鸾浅浅一笑,指了指佛台上慈悲的佛像道:“这尊就是大姨娘跪了五年的佛,您,好好拜一拜吧,兴许它会保佑二妹也说不定。”
俞氏看着那尊冷冰冰的佛像,忽然浑身一抖,仿佛来自阴间的鬼魂,阴森森的缠绕在她四周。她突然想起大姨娘死前说的那些话,难道真的是报应么?不,不,不!那些下贱之人,本就该死!她才是这杜家的掌权人,任何挡了她路的人,原本就该死!该死!!!
俞氏胸口一痛,再次吐出一口血来,完完全全的浸透了那尊佛像。一瞬间,那佛像的脸孔似乎幻化成百张脸,千张脸,有一尸两命的二姨娘,有亲手被她掐死的七姨娘,有七岁就夭折的杜天奇,有一头撞死的大姨娘,有大大小小的丫鬟、小厮……还有好多,好多……各个向她索命。
不,离她远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