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瑾看得出太皇太后并非随口一问,而是关乎到她的决定,只是这又要她如何回答,心中有无夏炽陌,这一点毋庸置疑,只是占了多少分量,却连她自己也不知道,她能为夏炽陌抛弃一切吗?宣瑾深思起来。
陈氏没有催促她,宣瑾需要考虑,至少说明她心中或多或少有陌儿,亦能明白她的处境,宣瑾需要面对的远比陌儿来得多,来得复杂,事到如今已不是她所能掌控,她不过是尽一个母亲的责任,帮女儿做点事罢了,临走时,陈氏丢下一句:“陌儿如此对你,是你的福气。”
夏炽陌什么也没问,只说谁也不能帮她做决定,母后也不能。
宣瑾问她:“那我呢?”
夏炽陌想了一下才道:“只要你的决定不是违心的就行天命总裁。”
宣瑾默然。
太后下嫁不是小事,宣瑾不可能在极短的时间内做出抉择,然而夏炽陌却不给她任何拒绝的机会,当大红喜服送到宣宁宫时,宣瑾险些没背过气去,她的贴身侍婢吟雪吟霜这会儿才瞧出端倪,惊讶得下巴都掉了,敢情要嫁给景王的是她们家娘娘?夏炽陌下过令,不得透露半点她要娶宣瑾的消息,以免节外生枝,因此除了几个亲信,无人知晓此事,可惜宣琉璃被伤透了心,一早回了学士府,否则知道了真相,怎么也要对水轻灵减几分怨气。
纸终究包不住火,不知是从宣宁宫还是从景王府走漏了风声,宫里宫外迅速传开,自又引得一片哗然,当然不信者居多,毕竟景王娶韶华公主的旨意已下,怎么可能娶太后,再则太后下嫁史无前例,更何况这其中还有一层叔嫂伦常,无论如何都不可能,还道是景王的政敌散发的谣言罢了,太后与景王的关系不清不楚,有这么荒诞的传言也不为怪。
这几日宣宁宫门庭若市,宣瑾自是知道都是为探听虚实而来,只端坐在凤椅上以不变应万变,毕竟无人敢当面问她,旁敲侧击权当不知,旁人倒还好应付,宣瑾只怕父亲前来询问,还好宣大学士耐得住性子,一直隐忍不发,否则宣瑾还真不知道该如何作答。
不管如何决定,总要有个决定,只怕再拖下去,由不得她做主。
宣瑾想事想得乏了,正假寐养神,吟霜虽不忍打扰,还是走过去小声说了,“娘娘,城阳郡主求见。”
宣瑾已将城阳郡主的底线摸得清楚,包括她与夏炽陌的那点瓜葛,心知她为何而来,没抬眼,只懒懒的说一声“宣。”待听到城阳郡主请安声,才睁开眼睛,赐了座后,笑道,“哀家这些天忙得不可开交,把郡主你这个客人都给怠慢了,真是不应该,郡主在宫中住得可好?”
夏芷荀忙道:“多谢娘娘关心,各位娘娘都待芷荀如家人,芷荀一切安好。”
宣瑾点点头:“那哀家就放心了,哀家还怕你水土不服,不适应这南方天气。”
夏芷荀一听立即接道:“芷荀此趟前来,正是向娘娘辞行。”
“哦?”宣瑾一挑眉头,“郡主先前不是答应景王,留下喝完喜酒再走的吗?”
夏芷荀一脸歉意道:“芷荀亦不想,怎奈昨日接到家中来信,说父王突然染病卧床不起,芷荀心下担忧,恐怕是等不及了。”
宣瑾点头道:“百事孝为先,自是要回去瞧一瞧,那哀家就不挽留你了,景王可知此事?”
夏芷荀道:“侍卫说王爷在娘娘处,芷荀就直奔娘娘来了。”
宣瑾看了一眼吟霜。
吟霜道:“王爷一早就来了,见娘娘在休息就没打扰,现在正在小厨房。”
自从那晚后,夏炽陌变得异常勤快,时不时亲自下厨为宣瑾煲汤做点心,堂堂王爷放着国事不管,抢着做下人的活儿,也不怕旁人笑话,宣瑾嘴上说过她几回,心中实则很有感触。
说曹操,曹操到,就见夏炽陌端着一只青瓷碗笑脸盈盈的走进来。
夏炽陌一进门就看到了夏芷荀,外人跟前不好太随意,便把汤碗递给吟霜。
吟霜会意,伺候宣瑾用下。
夏炽陌亲眼看着宣瑾喝下后,满意的点点头,这才回归正题,听说夏芷荀要回北川,也跟宣瑾一样当即就答应了,与宣瑾各自赏赐了一些礼物,又说了一些体面的话,让夏芷荀去了。
吟霜知她们有话要说,也识相的退下。
夏炽陌并不急着说城阳郡主之事,先殷切的问道:“瑾儿,今日的珍珠鸡汤味道如何?”
宣瑾直了直腰,轻轻“嗯”了一声。
那晚之后,任凭夏炽陌软磨硬磨,宣瑾都没再同意夏炽陌的非分之想,还刻意拉出一段距离,不过有些事发生了,一切就都变了,宣瑾现在见到夏炽陌,总有别扭的感觉,夏炽陌越殷勤,她越不自在。
夏炽陌自然不满意宣瑾敷衍的态度,她可辛苦了一个时辰,当然如此煞费苦心,更是有目的的,为此她还特地跟太医要了一些滋补的药材加在汤里……谁让宣瑾那么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