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爷心下一惊,这是以前从来都没有过的事情,他犹豫地说道:“太子,户部的银钱都是有定数的,我若是挪出来十万两,也得有个名目才好。”
“这你放心,”太子从桌子上拿起一张纸往老四的方向一扔,“这是我京郊一处别院的房契,就抵押在户部了,想来没有问题了吧。”
四爷看太子笃定的样子就知道这事儿他劝阻不了,于是说道:“太子您的抵押物其实有没有不重要,这天下都是皇阿玛的,哪里会在意一处庄子。只是太子还需写个字条,让我能跟户部尚书说明缘由。”
太子心内不爽,自从奶爹被皇阿玛斥责一通、在内务府夹着尾巴做人之后,他要点儿银钱就没那么方便了,但他好歹明白这个四弟也确实当不了户部的家,如此太子只能不情不愿地写了个字条言明借白银十万两,交给了四弟校园全能高手。
四爷拿着这张并不规范也没印鉴更没提还银日期的契约,跟太子告退之后走出了暖阁,行至一处偏僻小树林,视野里出现了一个正在打扫枯枝的小太监。
“主子,奴才帮您打探了,确实有个小春子,一直被太子使唤着照看一只八哥鸟,本来太子还挺看重他,可是不知道怎么的就有传言说小春子是九阿哥的人,太子前日打了他二十板子就为了逼他承认是九阿哥的人,腿都给打折了。”小太监打扫枯枝的动作丝毫没有停顿,低着头让人看不到他嘴巴的开开合合,声音也很细微,即便是路过的人要是不细听也保准听不到。
四爷仿佛发呆一般地站在树林里,也没有看向小太监,只是皱着眉头,嘴里如同自言自语一般,“这八哥鸟是怎么回事?爷仿佛还听别人提起过。还有,这个小春子承认他是九阿哥的人了吗?”
小太监依旧低着头扫落叶,细声说道:“这八哥鸟据说是太子从宫外买回来的,会背些不着调的诗。小春子倒是硬气,一句话都没说,他现下烧的厉害,奴才给他擦了伤药,但是退热的药没处熬,奴才只能硬塞了些治伤寒的药丸进了他嘴里,其余的也没办法了。”
四爷仿佛突然从发呆中惊醒,大步流星地往外走,而小太监如同一直不曾留意到一般,继续低头扫着地上的枯枝败叶。四爷往宫外走,心下还惦记着,这九弟也是顾头不顾尾,驿站里自然有分配好的侍女、嬷嬷,他买通谁不能好好伺候九弟妹,非要安排个太监进去。宫里出去的人都有个来历,太子只要一查就会查出些蛛丝马迹来,怎么可能不让他怀疑。
九弟妹也够心软的,做了个噩梦就让九弟上心,寻了爷救人。也罢,九弟妹心软是好事,若真是个恶毒心狠的,自己也不放心她在九弟身边伺候。
“奴才给四贝勒请安。”
女子软糯的声音让四爷一下子被惊得回过神来,这是宫里一处比较偏僻的过道,他刚刚想事情竟然想入迷,没注意到行至了何处,身后一直跟着的苏培盛竟然也没上来劝说爷。四爷回头瞪了苏培盛一眼。
苏培盛更加瑟缩地低了头。他每次跟着主子入了宫就像是四爷的影子,只负责跟着他各处走走,看到贵人就请安,多了的话是一句也没有。
“你是何人?”四爷也知道是自己想事情想入迷了,到底怪不得苏培盛身上,于是看着眼前身段柔美的宫女问道。
“奴才金铃,是伺候德妃娘娘的人。”宫婢倒是安安分分地低头回答。
四爷却一下子冷淡下来,额娘身边的人如何那么巧让他遇见了,真是不知所谓,四爷声音毫无起伏地问道:“既然是额娘宫里的人,如何在这里?”
宫婢不曾抬头,保持着半蹲的姿势口齿清晰地答道:“四贝勒有所不知,奴才的一位老乡被分到此处当差,奴才今日不当值,这才过来探望。”
四爷点了点头离开,并未将这段插曲放在心中。
却不知道金氏片刻后刚一回到永和宫,就被德妃叫到了跟前。德妃指着金氏对前来问安的四福晋那拉氏说道:“这就是我说的那个丫头,平日不吱声,但是每当我不开心的时候她总乐意到厨房做些我爱吃的点心,是个孝顺的丫头。我看你府里伺候胤禛的侍妾还是太少,宋格格原先在我跟前当差的时候我看中她稳妥才赐给了胤禛,谁知道那是个没福气的,至今只生了个女儿还殇了。你今日就把这个丫头领回去,先给胤禛做个侍妾吧。”
“多谢额娘赏赐。”那拉氏一蹲身,甩着帕子谢恩,她的声音里无悲无喜,心思也确实如此,她看重的是四福晋的身份权利,喜欢的与四爷同肩并立面对一切压迫的坚定与执着,但这些全不是男女之情,她自然生不出什么嫉妒之心。
“谢德妃娘娘恩典。”金氏跪地谢恩,头低低垂下,语调也平平的,可是手中攥着的帕子早就被汗水渗透。
“你是个贴心的,”德妃等到那拉氏起身,招她过来站在了身边,亲热地拍了拍那拉氏的手,说道,“我看你就好得很,一点儿也不拈酸吃醋,如今李氏既然又有了身子,你要看管后院又忙,还是让这些小丫头伺候胤禛,你也有空闲好好照顾弘晖,听说他这些日子又有些咳嗽了是不是?”
“劳额娘牵挂了,”那拉氏嘴角带着丝牵强的笑意,“弘晖的身子总是这样三天好,两天不好的,我都不知道为此操了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