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迪亚邦多……记住,你的全名是迪亚邦多.巴库拉。”
面色沧桑的男子抚摸着身前孩子灰白色的发,因为皮肤的黑黝而越发显出粗犷感的脸上浮现出的是难得一见的温软之色。
“把这个名字牢牢记在心底,但是绝对不可以说出来,就连你的母亲也不可以说出来。”
他如此叮嘱着。
孩子听话地点了点头,但是看着自己父亲的眼中却带着迷惘,看起来并不明白父亲嘱咐他的话的含义。
“那是只有有着古老传承的祭司家族才有资格拥有的姓氏……”
粗糙的大手抚摸着孩子的头,男人的脸上露出一种汇聚了缅怀、向往以及不甘的复杂神色。
它们在男子眼底深处酝酿成奇异的色调,最终化作希冀的目光落到了孩子的脸上。
“迪亚邦多.巴库拉,记住,你是一个古老而尊贵的祭司家族唯一的传人。”
“我们的祖先曾侍奉于伟大的阿赫摩斯王,跟随王南征北战,得到王的信任被封为六位大神官之一,并得赐黄金神器。”
说到这里,男子那双因为常年劳累而略显浑浊的眼中散发出了异于常人的灼热目光。
“我们的家族,曾经是最为王所宠信、整个埃及最为荣耀的家族!”
孩子睁大深褐色的瞳孔看着他的父亲,一脸似懂非懂。
可是他听得很认真,男子周身溢出沉重和肃穆感压迫得他几乎喘不过气来。
他只是知道,他的父亲在向他交代一件很重要很重要的事情。
他就算听不太懂,也必须记下来。
“可是,在接下来的王位的争斗中,我们的家族受到牵连,最终导致了灭族的惨剧……唯独先祖最小的儿子在最后时刻成功逃走,隐姓埋名藏于山林之中,留下我们这一脉。”
男子的声音微微放低,他的目光看向王都的方向。
那里,有他的祖先曾经的荣耀。
那里,是他们一族三百多年来的向往之地。
“迪亚邦多,我说这些话并非是让你报仇。成王败寇,我们家族当初选错了追随者,就要承受这样的后果。”
男子说,他的脸上有沉痛,有不甘,却唯独没有恨意。
“新王登基,翦除异己,这是理所当然。”
“王位的争夺最是凶险不过,输了一步就是灭族之祸。正是因为如此,先祖才早早将自己的次子送出王都,一旦夺位失败,也好留下我巴库拉家族最后的血脉。”
“当初我们先祖侍奉于阿赫摩斯王身边,是因为天生拥有用灵魂孕育强大魔物的特殊力量才得到王的青睐。”
“这是我们一族的直系血脉才拥有的力量,先祖一直认为,哪怕家族短时间被毁灭,但是只要我们还有这样的力量,迟早能凭此力量得到下一代法老王的重视,再一次回到王都,重现家族的荣耀。”
男子的脸上浮现出一丝羞愧、痛苦的神色。
“只是我们的祖父虽然成功逃出,却因为要掩盖身份不得已娶了卑微平民的女子为妻,导致血脉不纯,结果一连几代人都是资质低劣……这样持续下去,我们身上直系的血脉也越来越稀薄,只怕是先祖的苦心就要……”
男子深深地呼吸,发出长长的叹息声。
伸出手,他紧紧地抓住了他的孩子的肩,他看着孩子的眼,有炙热,有希冀。
那沉重不堪的压在他和历代先人心口压得他们几乎喘不过气来的重托,三百多年来,随着越来越稀薄的血脉和那几乎已经彻底失去的灵魂的力量,他们几乎已经绝望。
他们一族所有的老人在死去的时候脸上露出的都不是安详的神色,而是深深的痛苦。因为他们无颜前往冥界见到他们的祖先。
但是就在他们即将彻底绝望的一刻,迪亚邦多的出生让他们看到了最后的希望。
“我不知道为什么,可是,迪亚邦多,你天生就拥有强大的灵魂力量。”
这个孩子,是他们一族复兴的唯一的希望。
“迪亚邦多.巴库拉,你一定要成为大神官,带着我们家族的名字回到王都,回到法老王的身边!”
“你要让我们都可以抬头挺胸地告诉所有人我们是巴库拉家族的人!”
男子盯着孩子,眼睛一眨不眨,攥紧的手几乎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他说,一字一句,像是想把这句话深深刻印在孩子的灵魂深处。
“迪亚,你一定可以拿到黄金神器,成为埃及的大神官!”
孩子睁大了眼睛看着男子,他的父亲抓着他的肩膀的手指深深地勒进去,让他痛得厉害。
可是他没有喊痛,他听不太懂,只是狠狠地点头让自己把那些听不懂的话深深地记在脑海中。
因为他看到了他的父亲此刻的脸,那是一张因为用尽了全部的力气而扭曲到极限看起来像是要哭出来的痛苦神态。
他不懂。
他只是潜意识觉得,让他心目中顶天立地的父亲露出这种表情的,一定是比性命还要重要的事情。
他一定会为他的父亲做到。
这是迪亚邦多才三四岁刚懂事的时候,他的父亲对他说的话。
然后,一年又一年,不断地重复。
他的童年几乎就是在类似的话一次又一次的复述中长大。
而他那种天生的特殊的灵魂力量持续不断的壮大也让他的父亲和极少数的几位族中老人看着他的眼中都带上欣慰的神色。
“等到迪亚八岁的时候,就带他去城里的神殿。”
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