扯──
拽──
拉──
费尽心思想把王弟殿下的手从法老王的披风一角上扯开的侍女们经历了一次又一次的失败。
年轻的法老王站著,高高在上,冷眼俯视昏睡中的少年,任由侍女们在自己的披风一角和少年紧蜷著它的手上折腾。
美丽的女神官半掩著唇将脸扭向另外一边似乎在忍笑。
而一直都板著一张俊俏的脸的年轻神官自进来房间,视线就一直锁定在昏睡的少年身上,眉头皱得死紧。
他预想中难缠的假想敌居然就是这样一个弱不禁风得随时要断气的少年?
现实让他有些无法接受。
在审查王弟资格的那一次会议,他有事未曾出席。
就算听被人诉说王弟和王有多麽相像,他只是冷哼一声不予理睬,认为那些人定是为了讨好法老王而夸大其词。
对於所谓的王弟,他一直保持著怀疑的态度。
此刻,出现在眼前的那张几乎和法老王一模一样的容貌让他多少有些惊讶。
除了稍显稚嫩和柔和,这张脸若是说和法老王没有半点关系都没有人信。
更何况这个少年还带著唯有王的血脉才能持有的黄金神器……
“放肆!”
一声大喝让他回过神来,赛特看到原本一直在他身边的马哈特不知何时来到王弟的床沿,一把推开一位正扯开王弟的手的侍女。
另外几名侍女吓得赶紧将头伏地不起,全身颤抖。
马哈特半蹲著俯下身来,轻轻捧起少年的手。
那只手紧紧抓著披风,它蜷得如此之紧,连指关节都是泛白。
手背上,被刚才粗鲁的侍女的指尖不小心划上一道浅浅的伤痕。
马哈特满脸怒意地扫了侍女一眼,抬头看向年轻的法老王。
“王,这样会伤到王弟殿下的。”
他说,目光又担心地看向床上痛苦喘息著的少年。
漫不经心地瞥他一眼,少年王的目光在他的王弟手背上的伤痕上停留了一瞬,移开。
“这家夥到底想怎样。”
他说,眉皱得紧紧地,显得很不耐烦。
“我的王啊。”
终於将视线扭回来的女神官以她温柔而清澈的声音的回答著年轻法老王的问题。
“如果我猜得没错的话……”
她说,弯弯笑眼越发迷人。
“王弟殿下大概是在向您撒娇而已。”
“啊?──”
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的是赛特。
“哎?──”
被吓到的人是马哈特。
撒娇?
对法老王!
我靠──
以上是全体在场人员除了以上三位以及当事人以外所有人的心理动态。
然而,事情还没有结束。
作为当事人之一的少年王带著一张面无表情的脸突然再度抛出一句将所有在场人员包括三位神官都轰炸得体无完肤的话来。
“撒娇?”
俊美的少年王微微昂起头,皱著眉看向爱西斯。
“这个词语是什麽意思?”
沈默
死一般的寂静
全场一瞬间鸦雀无声
“……赛特,我的教育真的这麽失败?”
这是某个一脸阴暗自我反省模样的黑肤神官。
“我怎麽会知道!不要抓著我,马哈特!”
这是某个一脸黑线的俊俏青年神官。
“呵~~呵呵呵呵~~”
这是某个发出不明笑声的美丽女神官。
“回答朕!”
这是某个被突如其来的诡异场景弄得越发不耐烦的少年王。
“简单来说。”
因为年轻法老王的威压再一次全场死寂的时刻,出来救场的依然是温柔的女神官。
“因为王弟殿下现在很难受,所以会对自己最信任的人做出非常任性的行为来。”
“这种任性到会让对方感到困扰的行为,就称之为撒娇。”
“说得再明白一点的话,王弟殿下的撒娇对象就是您。”
“王弟殿下大概是希望王可以留在他身边。”
聆听著爱西斯的解释,少年王绯红色的瞳孔清晰地倒影出病床上少年的身影。
然後,他的目光又一次移到那只紧紧拽著自己披风的手上。
“朕无法理解。”
年轻的法老王的声音依然平静而冷淡。
“就算朕留在这里也没有任何用处。”
“更何况还有一堆事情需要朕去处理。”
“朕为什麽非要为了一个所谓的‘撒娇’的任性行为而改变行程浪费时间。”
“您说得对。”
女神官如绿洲般美丽的瞳孔依然带著温润不变的笑意。
“决定权在於您,而不是王弟殿下。”
“毕竟王弟殿下只是在‘擅自’对您撒娇而已。”
绯红色的眼闭起,年轻的法老王在思索。
屋子里所有的人在屏息等待他的决定。
昏睡中的少年的手依然紧紧揪住他的披风一角,指关节因为过於用劲而泛白。
当那双锐利的眼再一次睁开的同时,少年王神情自若地在他的王弟的床沿坐了下来。
抬手示意随侍将窗边的长桌搬来自己身前。
“马哈特,去把朕未处理完的莎草纸搬来这里。”
他说,身子稍微侧了一点。
侧身凝视著昏睡在身边的王弟的脸,冷淡目光让人不知道他在想什麽。
“麻烦的家夥。”
他的表情似乎很不耐烦,左手揉了一揉王弟那被汗浸得半湿的额发。
似乎变得有点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