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愤然瞪着顾书凝,“阿来的催眠,是你从中动了手脚?!”
顾书凝倒并未见得多得意,语气反是带了一丝失落,“我一时的不忍心,没舍得让他忘掉全部的过去。你说,”她看向我,其实是问她自己,“如果他也不记得我、不记得他身边所有的人,就像是新生一样,然后再与我相处……那么我和他,是不是能有一番新的发展?”
“你放屁!少做白日梦了!”我再也忍不住,恨声骂道:“顾书凝你这个丧心病狂的女疯子!亏你说得出来这些话!你把他当什么?!你怎么能这样扭曲他的人生!?你口口声声的爱他,你就是这么爱他的吗?!”
“爱?”顾书凝双目微红,似被我的质问搅动了情绪,“我也心无杂念地对他好过,我对他做的,绝对不比你少。这些年我对他一直一心一意,甚至在他再次遇见你、再次变心之后,我仍然试图挽回他的心。可是我得到了什么?我付出爱情的结果,就是把他再次推向了你么?”
“你胡扯!”我鄙夷道:“他从没爱过你!你心知肚明的!”
顾书凝看我气极败坏的样子,似乎从中找到一丝快意,唇角微倾道:“你说我胡扯,那是你从没见过我和他的过去。没有你的时候,他把我捧在手心里疼,宠我,由着我,为了我让我开心动尽了脑筋……”
我忍无可忍,吼道:“你说的那是沈临风!不是沈卿来!”
顾书凝怔忪一刻,看向我,似有些失神,“所以我才要他变成沈临风啊。他变成了风,就会一心一意地对我了。谁都知道,沈临风最爱顾书凝,所以,沈卿来只有变成了沈临风,才会永远爱着顾书凝。”
“你把阿来变成沈临风,伤害的是沈卿来与沈临风两兄弟k书凝,你这是自欺欺人!”我冷笑道:“现在呢?阿来不爱你,沈临风也对你失望透顶了!”
“你有什么理由说沈卿来不爱我?!”顾书凝恼羞成怒,“五年前他会去沈家找你就是为了我,他是为了我才去的!我跟他说:我并不是现在这个家庭的亲生女儿,我告诉他我真正的身世,我告诉他你是那个抢走我幸福的贱人,他是为了我才去一探究竟,你知道吗?!”
我压下其他情绪,冷冷笑道:“那又如何?结果呢?”
顾书凝面色泛青,一时间不能接语。
我接着道:“不要执迷不悟了顾书凝。他能爱上我,就说明心里本来就没有你。四年以后,他在失了忆的情况仍旧能爱上我,这说明……”
“住口!”顾书凝抚额怒吼,掐了掐太阳穴,抬起头来,看向我的目光里藏了针一般,“好啊,既然你这么笃定你们的缘份,那我就帮老天来试你们一试。你说,如果他忘了你,你也忘了他,你们……还能不能在一起?”
我骇然地望向顾书凝,心口绞痛,眼泪不由自主地流出来,“你不能这样,顾书凝你不能这样!你这个恶魔,你不得好死!”
顾书凝串串冷笑从喉头冒出,继而放声大笑起来,“哈哈哈哈哈……你怕了?你终于也怕了?!你是不是觉得绝望?告诉你简慈,五年前,当我听说沈卿来要和你结婚的时候,我也是绝望的。你说我疯,说我是魔,那么把我变成这样的就是你们两个人!我怎么也没想到他去了一趟中国会爱上你,他居然还要娶你!我那么爱他,他怎么能娶你!?我明明已经被你抢走了那么多,你怎么能再把他从我的生命里抢走!”
“来人!”顾书凝厉声朝门外喊,“把她给我弄走!”
门外的男人们应声而入,双双来到我身边,一左一右架起我,任我如何呼喊和怒骂都不放手。
穿过会馆的走道,他们把我拖进一间幽暗的小房间。房间四壁都是镜子,房中央,一张四方桌,桌上点了一只白烛和一炉薰香,此外,一张摇椅一和张单人床相对而摆。
这场景我觉得熟悉,从前我为了长期发梦而去咨询心理师的时候,治疗环境就是这样的格局。只是没有这么多蛊惑人神智的镜子与惨白的蜡烛,也不是这样一室幽暗。
我惶恐不已时,颈后一阵钝痛,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
我觉得好累,身体轻得像是脱离了自己,我睡了一趁久的觉,此刻眼皮仍是有些倦。
缓缓地,我睁开眼睛,一室明亮的月光,四周香气浮动。
很舒服,是我向往已久的安乐感觉。
男人的脸,有着明显的异国特点,有点像……郝仁么?
不,那不是郝仁。郝仁不会有那么幽深的眼神和那样白皙的皮肤。
“你是谁?”
我问,声音轻软无力,甚至让我自己觉得有些陌生。不光是声音,甚至连同我的感觉也似是而非。我不知道自己置身哪里,也不记得自己之前做过什么、接下来要做什么。
异国男人笑了,眼里有和煦而温暖的光。
这是个好人吧,他的眼神,让人觉得那么舒服与安祥。
“我是谁不重要。漂亮的姑娘,你记得,你是谁吗?”
“我?”我闭了闭眼,再睁开,回答他:“我叫简慈。”
“不对。”男人连否认也轻声慢语,笑道:“你曾经叫过沈醉。”
我想了想,点点头,“是的。”
“你曾经掉进过一条河里。”男人温言道。
我再次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