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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夏之夜,天幕浓沉似海,点点稀星映于天际,闪着微亮的光芒。而那一轮银月,则是笼上了一层淡淡的薄烟之气。
看了眼不远处的巡逻卫兵,秦暮云穿过长廊,将目光转向了院中的石桥,随即不紧不慢地踏至了桥上。
如今,连澈将她暂时安置在了靠近宫洺府的客栈中。
院内,树木葱郁,繁华似锦。空气中,除了清新的绿叶舒心之气,还混着淡淡的花香气息。
石桥下清澈的湖水中,浅浅的映出了女子眸中的忧郁。她轻皱着眉,一动不动的望着湖面。
一阵微风轻拂而来,让宁静的湖面上泛出了点点涟漪。而女子的影像,则是随着水波的扩散,渐渐模糊了开来。
“自小你便是如此,若心中有事,定会手拨念珠,以此来排忧解惑。”
背后,忽然响起了男人低沉且颇为无奈的嗓音,秦暮云一怔,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将眸中的慌乱一抹而过,她并未转过身,只是咬牙道:“你是怎么进来的?难道就不怕被巡逻的卫兵发现吗?”
身后男人不语,只是缓步踏至了她身旁,与她并肩而立。
瞥了眼男人撑在栏杆上修长的指,秦暮云自嘲一笑。她怎就忘了,即便是守卫森严的皇宫,若是他想要去,也不在话下。
皆因他的轻功独步天下,如今这小小的客栈又能奈他几何。
萧逸枫微侧了脸,将目光投向身旁的女子。她微垂着头,眉间凝着淡淡的阴郁。
心中微微一沉,他冷哼,“若是如此不情愿,我亦不会强迫你。”
收了目光,他转而看向湖面上倒映而出的女子容颜,眸光一凝,“他将你安置在此,必是已和你说明了一切。”
“同时,也应证了这男人心中根本没有你,既然如此,你还有什么不甘心?”
当她匆忙上山跪在自己面前,求他相助,甚至愿意拿她自己作为交换条件时。他终是不得不承认,那男人在她心中所占据的分量有多重。
纵使胸中疯狂滋长的嫉妒想将她揉碎,但他终究却还是答应了。
只要她心甘情愿。
听得男人的言语,秦暮云眸光愈发黯淡了。
在连澈离开前,曾单独找她谈过话,并将她暂时安置在了这里。她原以为连澈会去沧濂府,只因那女子就在那。
但她不曾想到的是,他却是率了一支千人的禁军连夜直奔帝都。
女子黯然的眸中忽的似有什么在轻轻流转。猛然转过身,她小手一把拢上萧逸枫的衣袖,眸光中闪动着一许灼灼的光耀。
看着眼前的男人,她急急的开口道:“逸枫,我想再回一次帝都。”
此刻,他亲率一支千人禁军快速赶回帝都。走得如此匆忙,想必是事态极为严重。
幽黎大军在月风国没有出兵之前,必然不敢轻举妄动。但此时却蠢蠢欲动,莫不是月风国有意相助?
她不知道他回去后将会遇到怎样的困难。她只知道,在这一刻,她想要最后一次陪在这个男人身旁,同他一起度过难关。
眼前女子一脸急切,眸光中竟还带着一丝祈求。唇瓣轻动,她继续道:“待一切结束以后,我定会信守承诺,与你一道隐居山林。”
眸光轻扫过她拽着自己衣袖的小手,萧逸枫的思绪在这一刻竟是恍惚了几分。
曾经的她,也是这般爱用小手轻拽着他的衣袖,低垂着头,看不清她的眉眼。
但这一刻,同样的二人,同样的习惯,他却能从她眸中看出她对另一个男人的眷恋。
如此亲切,在二人间已上演过千百遍的情景。让他原本紧绷的心顷刻间柔软了几许。
轻叹了口气,他应道:“仅此一次。”
因为他的妥协,秦暮云的心竟是微微一颤。但瞬间,她的小脸便又皱成了一团。犹豫了片刻,她喃喃道:“你赠我的那对山岚雀,在水苑给它们更换食物的时候,不知怎么的,两只鸟儿极为反常。而后趁水苑不在意时,它们竟双双从笼中飞了出去。”
这对山岚雀,是萧逸枫在一处断崖的树上发现的,他本就是个爱鸟之人,且这又是极其稀有的鸟种。
当时,他便不惧危险,施展轻功将两只鸟捕获了来。然而在饲养过程中,这两只鸟,不论对它们有多好,若是两只一起放了,便会毫不犹豫的离开。
因此不得已之下,这鸟只能关一只,放养一只,如此轮换。
指尖轻抚上女子眉间,他再次叹了口气,“你向来都如此,我早已习惯了。”
有些情意,就如昙花一般。甚至还未来得及向世人展现出至美芳华的一面,便在黑夜与白天悄悄交替之时,独自落幕凋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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沧濂府,千语州。
虽然皇帝下令在通往月风国的各州府都设置了关卡,沿途出入城门的盘查,也相较从前更加严格了些。但街市上行人往来的热闹程度,却依旧不减从前。
城中广场的一角,搭起了一个硕大的帐篷。这是前几天才到此地的一个表演杂耍队,他们已在城中连续表演了几日。
而此刻,在帐篷中舞台上表演的,是一名相貌平平,却十分会调驯鹦鹉的男子。
那色彩绚丽的鹦鹉在他手中异常乖顺,他唇间发出飞禽之鸣时,鹦鹉也会随他唇间的节奏与暗示上下跳跃,甚至是道出言语。
而那鹦鹉的言语,更是逗趣儿了不少台下的众人。
随着众人的欢笑声朝后而去,帐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