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人便说;“你看,你占了人家的身子,如今便是要去做人家家里的女儿的,再者你来的地方已没有你了,你去了只怕也是虚妄。”
宝钗听了那僧道神神叨叨的讲话顿时怒了,她隐约明白这僧道两人说的话,却心里又急得要死,便抬腿要跑,那僧道又说:“痴儿,你往哪里去?还不回你该去的地方!”
宝钗听到后头的话,转头一看,只见两个高大丑陋的罗刹向自己扑面而来,她想跑双腿便动弹不得,刚大声呼救,只觉喉咙里哽住了甚么东西,眼见那罗刹便到了眼前,宝钗只觉自己像是掉进了一个悬崖一般……
只说薛家这边却此刻却翻了天似的,宝钗此时连声音也不能出了,身上烧得腊黄的,只却一点汗也不出,吃进去的药倒吐出大半,熬过天亮后,薛谦又打发人去请李郎中,李郎中来看了竟是写不了方子,他又于薛谦荐了金陵城中另几位好郎中,郎中都来看了,却都是束手无策,至中午时候,薛宝钗已是药食不进。
王氏照料了宝钗整晚,外面一应的事都丢给了冯氏,此时晓春院的丫鬟们想着服侍了宝钗一场都哭得甚么样儿似的,更有薛谦那几个姨娘听到了也巴巴的来到晓春院守着,那王氏不死心,仍用那药酒给宝钗擦着手心脚心指望着给她退烧,陪着一起等的林姨娘假意跟着一起落泪劝道:“太太,如今姑娘眼看着是不中用了,不若早些备好东西,也让姑娘走得安心一些罢。”
王氏听了用手指着林姨娘怒骂;“你这作死的毒妇,平白骂我的钗儿做甚么,她也是你配说的么!还不给滚得远远得。”孙姨娘此时也在帮着照护宝钗,见此便转头对林氏说道:“林姐姐也少说两句罢,太太心里正不自在呢。”那林姨娘被说得讪讪的,便轻哼了两句悄悄躲在人后。
眼见宝钗不行,晓春院里此时已是哭声一片,薛谦更是又悔又痛,正这时,他随身跟的小厮来报说;“老爷,咱们家来了个癞头和尚,在门前打滚不肯离去呢。”一旁的婆子对着小厮使了个眼色说道:“这也值得来回老爷,许是来化缘的,叫门子给几个钱快些打发走便是了。”
“那和尚推说不要,咱们要赶他,他又只在咱们家门口赖着不走,还疯疯癫癫的说能救咱们家姑娘的病。”正说着时,只听木鱼的声音由远及近,那小厮拍着大腿急说:“这和尚怎么自己进来了,如何也没人拦着。”说罢就要去拦那和尚,偏这时,王氏从套间里跌跌撞撞奔出来,也不顾那礼法,见最进来的和尚便跪倒在地拜道:“信女王氏,求高僧救我儿性命,信女愿短寿十年。”
那和尚狂笑着说:“你的阳寿救不了小姐,需我的药才能救。”此时薛谦亦出来了,见来的是一个穿着破旧的芒鞋僧衣的癞头和尚,手里正拿着一个破木鱼在敲,行事看起来颇有些癫狂,嘴里正念着甚么‘好了好了’的,薛谦双手合十,含泪念了一声佛号问道:“高僧是甚么法号,在哪处宝刹修行。”
癫和尚也不答话,嘴里只念念有词说:“你家小姐有灾,只我能救她。”薛谦此时听了,也便顾不得许多,跪地拜道:“大师慈悲,救我儿性命。”
薛谦引和尚入内,癫和尚进去了看宝钗,嘴里便念了一段话;“世人都晓神仙好,唯有功名忘不了;古今将相在何方?荒冢一堆草没了。 世人都晓神仙好,只有金银忘不了;终朝只恨聚无多,及到多时眼闭了。 世人都晓神仙好,唯有娇妻忘不了;君生日日说恩情,君死又随人去了。 世人都晓神仙好,只有儿孙忘不了;痴心父母古来多,孝顺儿孙谁见了。”
薛谦听了那和尚念的话顿时怔在原地便痴了,一时觉得一颗心儿绞痛难耐,一时又觉出嘴里似含了个苦莲,便是王氏听了也是糊涂一时清醒一时,夫妻两个竟站在这里相对着泪如雨下。那和尚念了两遍便给了薛谦一包药引,一张药方,另有一张纸,上写着八个大字‘不离不弃,方龄永继’,薛谦又看了那药方,上面开得的药材实实奇也,
竟是要白牡丹花、白荷花、白芙蓉花、白梅花花蕊各十二两研末,并用同年雨水节令的雨、白露节令的露、霜降节令的霜、小雪节令的雪各十二两加蜂蜜、白糖制成药丸,发病时用黄柏十二两煎汤送服。
薛谦打发人去请李郎中来看药方,李郎中来看了拍手说道;“这药方是第一次看到,非凡人开也,说不得便能救姑娘的命。”
薛谦听了自然欢喜,只是寻得这个药材却偏需一个巧字,便要再去请教高僧,只此时那高僧却凭空不见,屋里伺侍的人个个都说未见高僧出去,薛谦又巴巴的打发人到金陵城中四处寻访,却仍寻着那高僧,只巧的是,自那高僧看了,宝钗身上的烧却退了,只却还未醒来。
薛谦等人心里欢喜,又记起高僧留了一个纸条,上面写着‘不离不弃,方龄永继’几句话,只因不知其义,薛谦亲自到金陵城外的‘普仁寺’去请高僧看了,高僧指点说即写了这么一句话,便将这八字贴身戴着便可,薛谦又亲自找人细细打了把金锁,上面又携下这‘不离不弃,方龄永继’八字,说来也奇,薛宝钗自戴了金锁竟是醒了,阖府喜成一片。
薛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