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了寝殿,陈太医正和其他太医低语,神色严肃依旧。我取下帷帽,步履沉重地行至榻前,忧心忡忡地问:“可有什么良方了?”
陈太医安慰我道:“娘娘莫急,臣等已经商量好治疗方案。相信陛下很快就能醒来。”他停一下,含笑道:“不过,希望娘娘能一直在榻前侍奉……”
我微微一笑,颔首道:“愿凭太医差遣。”
秀娥轻松一气,扶着我笑道:“行了,娘娘先去歇一会儿,还要喝一碗药呢。”我依了她,轻轻抚一抚眉心,轻叹道:“你别说,确实有些累了。”
说着。我皱一皱眉,问道:“外面是谁在哭,听得人着实烦躁。”
秀娥低语道:“娘娘下令当众打死杨美人。其他宫嫔见了如何不恐惧,听说已经有好几个吓晕了。”
我沉声道:“之所以这样做,就是为了警告其他人,要她们以后安安分分地服侍郎主。谁敢玩花样闹幺蛾子,下场就和杨氏一样。”
宸妃闻言。惊讶地问:“妹妹这话……难道妹妹还打算再离开?”
我微笑道:“自然要离开,从哪里来还是要回哪里去。”
她欲言又止,眼神透着几丝不舍,苦笑道:“妹妹一走,我连个说话的人也没有,如今好不容易把妹妹盼来了……”
说毕。她想起什么,脱口道:“妹妹,不如咱们一同去南京吧?”
我纳闷道:“南京?就是从前的汴京吗?”
宸妃激动地笑说:“是啊。你可能还不知,去年郎主曾下诏,大修汴京皇宫,欲将汴京作为陪都。听说汴京皇宫主体建筑差不多已经告竣,不如咱们向郎主提出去汴京住着吧!”
我若有所思。一时并未答话。
秀娥嗤笑道:“宸妃娘娘,您可忘了。您还要照顾太子呢。”
闻得此言,宸妃“哎哟”一声,苦恼道:“险些忘了还有个小尾巴。”
我恍若未闻,脑中酝酿出一个惊人的念头。
傍晚时,我服侍迪古乃喝了药,又和宸妃一同用了晚膳。正打算去休息,秀娥匆忙地进来,附耳低语道:“娘娘,芹香娘子随拓雅娘子进宫了,此刻正在殿外求见。”
我微感惊讶,点头道:“晓得了,先请她们去暖阁,我随后就到。”
宸妃疑问道:“是谁来了?”
我笑道:“拓雅来了,我得去一下,姐姐操劳多日,先回去休息休息吧。”
她笑道:“好好好,妹妹来了,我就可以躲躲懒了。”我莞尔一笑,亲自送她出去。
一进暖阁,芹香便冲上来,欣喜地叫道:“娘娘!”
我疾言厉色地横她一眼,斥责道:“你胆子倒是大,竟敢进宫来,万一被人发现,你还有命活吗?”说着,又责备拓雅道:“你也是,怎么一个个都不知轻重,出了事后悔都来不及!”
拓雅陪笑道:“好了好了,我也是见陛下昏迷不醒,宫中唯你最大,这才敢把芹香带进来。没事的,宫门守卫并未怀疑,就算怀疑也不敢声张,别担心了。”
芹香拼命点头,泪水簌簌而落,哽咽道:“若非担忧娘娘进了宫就不会再出去,打死奴婢也不敢直接来昭明宫来找娘娘。”
我心一软,不再板着脸,说道:“你大可放心,羊蹄我是一定会找的。若无他事,你们就快离开,该呆哪儿呆哪儿,等着我的消息。”
芹香泪眼汪汪地说:“娘娘不糊弄我?”
拓雅怕我不耐烦,忙拉着芹香说:“傻孩子,娘娘一言千金,怎会骗你呢,咱们快走吧。”
芹香“嗯”一声,又下跪磕了几个头,支支吾吾地补了句:“对了,听闻汴京皇宫修得可漂亮了,娘娘可有想过去住一阵子?”
我扶她起来,语气笃定地说:“你的意思我懂,不必再多说了,我一定会把羊蹄完完整整地带到你面前。”
她面色一红,眼神闪烁,匆匆地道了谢,便随拓雅下去了。
秀娥注视着她们离开,淡淡地道了句:“娘娘,我真希望芹香不曾出现。她一出现,又打乱了娘娘的生活,打乱了娘娘和陛下重修于好的希望。”
我缓缓坐下,静静道:“她不出现,我就永远不能确定羊蹄的生死,永远难以安心。不安心,又如何能与郎主尽释前嫌。要装作糊涂继续和郎主恩爱,我自问做不到,郎主也不可能忍受我对他强颜欢笑。”
秀娥听了,微微叹息,不再多言。
如此过去两日,迪古乃的病情渐渐稳定,太医确定不会再有性命之忧。我稍稍松气,却依旧不敢掉以轻心。早晚亲自为迪古乃擦洗身子、更换衣物,不愿假手于人。
正喂迪古乃喝药,秀娥进来道:“娘娘,皇后娘娘来了。”
我“唔”一声,放下药碗,起身相迎。皇后面容憔悴,扶着索泽的手慢慢走进来,微笑道:“你可算是回来了。”
我但笑不言,亲自搀着她坐下,率先开口道:“娘娘既然来了,我索性就先和娘娘说了。听闻汴京宫殿已修了大半,我想去住一阵子,来年秋天再回京,可好?”
皇后迟疑道:“此事恐怕须请示郎主。”
我笑道:“郎主昏迷不醒,待龙体完全恢复尚需时日,其实娘娘完全可以做主,派人护送我南下汴京。”
她眼神微凝,反问道:“妹妹为何要去汴京?”
我神色感伤地说:“汴京是我的故乡,自我八岁起,就离开了汴京。如今人到中年,更是思乡情切……”
皇后颇为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