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个小宫女进来那日,薛妃因受不住打击,在宫里疯狂叫着骂着,她们这些小宫女几曾在宫里见过这般几欲疯狂的女人?一个个被吓得小脸青白,后来再要近身侍候娘娘,便如临大敌一般,她和福惠见了心有不忍,也不敢叫她们近身侍候了,只让她们帮忙端茶送水。却不让她们靠近娘娘。
小宫女领着她来到一处偏厢,福玉正觉奇怪,就看到一个眼熟的婆子从廊柱后现身。是娘娘派在四方馆的人,“苏嬷嬷怎么跑来了?”
“福玉姑姑,大事不好啦!”
“怎么回事?”苏嬷嬷眼睛红肿,脸色腊黄,她手里的帕子快被她绞成一团碎布。她边拭泪,边哭道:“北胡那个贱丫头,她,跑啦!”
“什么?”福玉一听整个人都傻了,“跑了?你是说阿月娜公主,她跑了?怎么跑的?”
福玉伸手抓住苏嬷嬷的衣襟。连珠炮似的追问着。“你是怎么当差的,三个大活人在迎宾馆里头不见了,你竟一点都没察觉?北胡太子呢?他知不知道?是不是他把人送走的?”
苏嬷嬷连忙回答。“北胡太子知道,因为不敢上报,所以他让人在房里装病。”就是因为如此,她才会没有及早发现,苏嬷嬷抹着泪。边将错处全推到北胡太子身上。“也不知他从那儿弄来一个有奇技的人,竟能将阿月娜公主的声音模仿的极像。我们才被糊弄过去的。”
苏嬷嬷心道,幸而有个宫女心细,道是只闻声响不见人,若是出了什么事,上头怪责下来,谁担得起啊!她们方找来内侍壮胆,闯进阿月娜公主的房里,谁知竟只见一男人翘腿而坐,而悠闲的啃着她们晌午送进去的羊腿排。
福玉心道不好,北胡公主是客,好好的在迎宾馆里不见了人,北胡太子没张扬开来,反找来人假扮北胡公主主仆仍在的假象,这是为啥?她只觉额角突突的跳着,心跳得飞快,似乎有人处处冲着娘娘而来。
北胡公主之前胡作非为,是娘娘命人唆使的,皇上只罚娘娘禁足宫中,并无其他惩戒,薛家如今已成败落之势,娘娘又因安王一事,被降为薛妃,若是这时再闹出北胡公主失踪,不用人说,她都能想象得到,皇上会怎么想!肯定认为娘娘不服,从而指使人挑唆着北胡公主擅离。
北胡公主难嫁。
但一旦皇上松口,愿助北胡太子平乱,北胡公主就算不嫁入大周朝,她回北胡依然是尊贵的公主,绝对有人抢着娶,北胡太子不愿将她离开一事闹大,也就情有可原,只不过,所有人都会将这帐算在挑唆她私自离开的人身上,而那个人不用说,就是娘娘!
福玉想到这儿,不禁全身害怕的直发抖,娘娘做了前头的事,后头的事就算真不是她做的,又有谁会信她?
娘娘一直认为皇上宠爱她,就她做下再多的错事,皇上都会原谅她,秦王过世之后,娘娘更加认定,皇上因为秦王枉死的事,必会对她更加寛容,却万万没想到,皇上竟是如此狠心,如此无情!说杀,就杀了薛大老爷!说流放,薛家长房的男丁,包括才甫出生的幼孙也一起流放,长房的女眷,娘娘的长嫂、侄媳、侄孙女们全都进了教坊司,完全没有情面可讲!
秦王妃年后就不曾进宫过,王府和宫里虽消息不断,但,很明显的,王府传来的消息实在是平淡得很,福清受了伤,也不能进宫为娘娘传消息给秦郡王,所以娘娘才会日渐疯狂。
福玉重重的叹口气,一抬眼就见苏嬷嬷眼巴巴的等着她发话,她只能打起精神,安抚她几句,“回去之后,就把消息往上呈报吧!”
“福玉姑姑?”苏嬷嬷错愕的瞪着她。
“这事只能报上去,而且要快,否则她在外头要是出了什么事,你可承担不起!”
苏嬷嬷腿一软,整个人瘫坐于地,冰凉的寒气直往上冒,她抖若筛糠怔怔的问:“姑姑,这事不是娘娘让人做的吧?”
“娘娘如今哪还有那个心思啊!”福玉长叹一声,让她赶紧回去,她也要赶快向薛妃禀报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