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过早饭,东方朔夫妻更衣进宫谢恩,临出门时,看到廊下跪着七人,他看慕越一眼,慕越身着亲王妃翟衣及九翚四凤冠,背脊挺直如松,但只有他知道,那身衣裳下的腰肢有多柔软,眸光似水波光盈盈,瞧的慕越忽觉恶寒,抬眼一看,东方朔眉目弯弯,宛如一树桃花舞春风,勾得人心旌神驰,慕越有些心慌的垂下眼。
东方朔笑着上前,牵起她的手。“你说,要怎么处置她们?”慕越顺着他的目光看去,那几个宫人还跪在廊下。
慕越看着东方朔的眼睛,“虽说王妃是当家主母,管束下人是份内之事,但,我想,应该还用不着我亲自去管教她们吧?”见东方朔点头,她又道:“我的教引嬷嬷也在府里,不如就麻烦她代为管束她们?”
东方朔微笑,“顾嬷嬷在宫中时,便是担任教引嬷嬷一职,让她来管束宫人,倒是有些大材小用了,不过看你身边几个丫鬟在她管教下,表现的不输这些宫人,也只能麻烦她了。”
慕越笑嘻嘻,管教宫女及女官,交给顾嬷嬷来做最是恰当不过了,至于收服她们几个?还得看看她们几个得用不,值不值她费心收服。
就像当初她挑亲卫的时候,窦将军说的,不合用,换了就是,千万别勉强自己,人各有志,有些人心不在此,你为他们费心,反而浪费双方的时间和精力,倒不如趁早换人,让对方去更适合他们的地方,千万别感情用事,而使双方心生厌憎,如此对自己及对方都无好处。
而且人各有特长,要适性安置。但绝对心术已坏之人是绝对不能留用的。
东方朔也有心让顾嬷嬷揽下管教府里仆佣一职,便顺着慕越的心意,让人给顾嬷嬷说一声,先把人交到她那儿去,至于另三位嬷嬷,他还要想想,是要都留在府里,还是另安排去处。
黎内官在一旁道时候不早,小夫妻两便动身进宫。
这是成亲后头一回进宫,因此顺王并未如平常骑马进宫。而是乘亲王辂,慕越则是坐顺王妃凤轿,亲王、亲王妃仪仗一起出门。可谓声势浩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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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里嫔妃们人心浮动。
自向皇后逝,宫中事务就由皇贵妃掌理,她妃位最高,皇上虽未下令各嫔妃须向她行后礼,但众人心中都明白。只差一步她就是皇后了,因此巴结讨好者众,虽明面上没有表现太过明显,实际上,有不少德妃、淑妃的人都悄悄的朝皇贵妃示好。
很可惜,命里注定。她就是没有皇后命。
现在更是让皇上厌憎了她,将宫务交给了贤、德二妃掌理。
贤妃虽有二女,但长女早逝。十七公主年幼,又是个女儿,不论她现在受宠否,日后都要出降的,能招个什么样的驸马?本朝驸马不掌实权。家中嫡长要继承家业、爵位的,不会娶公主。想在朝中一展长才的,压根就不愿被招为驸马。
这么一来,公主能嫁的,大概都可以数得出来了。
德妃有子,但娘家卷入逆王一案,老父死了,兄弟们虽未涉入其中,仍住在府中,但靖南侯原在沿海军中的影响力,在京营南下扫荡一番之后,已然所剩无几,靖南侯爵位如风中残烛,皇上迟迟未发话,应是在等逆王归案吧?
安王痴病时好时坏,安王妃没有任何好消息传出,德妃纵使代掌宫务,只怕也难以翻身。
宫里的嫔妃们都在观望着。
但今日顺王夫妻进宫谢恩,定要进后宫晋见众妃们,如此一来,只消看他们夫妻两先去拜见谁,就知道往后该巴结那位了。
顺王夫妻进宫时,皇帝还在上朝,知他们进宫,便让人领他们去御书房候着。
朝堂上正在争论东南的纷争,东南沿海一带因雨水成患,至今仍有不少人流离失所,文官们已吵了许久,武官们闭目养神,这些文诌诌的家伙,在朝堂上说的头头是道,却是没有说出个切确的施行方案来,皇帝很不耐烦,他朝太子示意,太子便出列躬身道:“诸位大人已争论多时,具体该如何施行赈灾却是没个着落。”
“太子殿下,此兹事体大,赈银百万两,西宁卫还在跟蛮族打仗,军需、辎重都需补足……”户部侍郎朱荣青垂下眼没把话说完。
太子冷笑,“你的意思是说,因为西宁卫尚在打仗要用银两,所以东南沿海的灾民就要苦熬着?”
“臣不是这个意思……”
“与蛮族对仗,关系到国家安危,断不可轻忽,但灾民们更要照抚,他们可都是大周子民,各位大人却在朝堂上尽逞口舌之能,却无人提出具体安置照抚灾民的政策来,难道众位大人就只口舌本事?”
户部侍郎一噎,转头看上司户部尚书,老头子低首垂目,貌似一派高深莫测,只有户部侍郎知道,户部现在根本拨不出赈灾的款项,也筹不出那么多粮食,上司正头疼着。
太子撇下嘴角,户部侍郎只怕不晓得,户部为何拨不出钱粮,户部尚书被逆王抓了把柄在手,命他悄悄地从户部挪用钱粮到逆王在江南的产业,此事行得隐密,若非他派去沿海查探灾情的心腹,回京途中偶然救下那经手人,只怕此事根本无人知晓。
昨日,他趁喜筵途中,命人给户部尚书送了份血书,看来老家伙投鼠忌器,今日便成缩头乌龟不敢言语。
皇帝让太子与户部针锋相对,你来我往的吵了约莫一刻钟,便道:“太子所言甚是,众卿自事发至今已争论多时,却迟迟拿不出具体行事的章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