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朔没想到后头有人在怂恿慕越别嫁他,他正专心应付纪曦两兄弟,尤其是纪峦,
这个人问话犀利,小到他该如何处理庄子上的庄头,大到他对朝中正在争论的江南士子弊案看法。
庄头的事好解决,江南士子弊案一事叫他如何作答?他拿眼去看纪曦,纪曦两眼放光的看着他,候着他的回答,东方朔心里苦笑,面上却笑盈盈的推个干净。
“殿下…….”纪曦还欲耍无赖,东方朔义正词严的回他一句。“不在其位不谋其政。”让他闭嘴。
开什么玩笑,纪曦是谁啊!皇帝近臣。就算问题不是他问的,但能保证他不会把在此地所见所闻传回宫去上达天听?东方朔没什么突出的表现,就已经被人当眼中钉,连慕越这个才换庚帖的准未婚妻都被人盯上,他若再多表现一点,只怕那几个怕他出头的兄弟要睡不安稳了。
纪曦自出庄子后,私底下便改称他殿下,纪峦一副莫测高深的高人样,东方朔暗道,此人该不会是父皇为他准备的幕僚人选吧?他这些年远离京城,很多消息都是靠四哥传递,黎内官虽也常往返京城、宁夏两地,但一个内官能接触的东西毕竟是有限的,有些事情甚至由不得他去多探,故而他对京里许多事,其实是一知半解的。
他早知自己的消息闭塞,可是他不能动,一来他现在的身份不适合,二则他不愿做出格的事来引人关注,几个皇兄都是由父皇给幕僚之后,才广纳见多识广的幕僚,父皇还没主动给他幕僚,他便急吼吼的自行招募。会不会惹父皇猜忌?最重要的是,他不想重蹈前世的覆辙。
四哥与他相依为命,待他更是如兄如父,但四哥登基为皇后,却仍是免不了猜忌他,当时只差一步便可为后的皇贵妃,失去儿子、丈夫后,在四哥积极收拢各方势力时,她不断的拉拢自己,逼得四哥对他的猜忌之心日深。
再深的情谊。都敌不过心魔的慢慢消蚀,纵使四哥坚信他没有异心,也抵挡不了有心人日夜在他身边挑拨离间。
所以他将隐龙卫的构想。交由四哥去向父皇提议,而不是日后待四哥登基后,才跟他说,如今回想,当年四哥会对他起猜忌之心。这事应该是个开头吧!
黎内官候在永宁山庄外,恭谨的将钦差迎进山庄里,将随行护送的军士们安置妥当,他才匆匆赶回来侍候东方朔更衣。
“您是说那庄头要换掉?”黎内官没想到主子一回来,要办的第一件事竟是这个。
“有问题?”东方朔张开双手,由黎内官为自己穿上宝蓝织金缎袍。
黎内官谨慎的问:“那庄头可是有什么不妥?”
“他有些搞不清状况。”东方朔不希望再发生相同的事情。略略将事情说了大概,黎内官挠了挠头,满含歉意的道:“都是奴才的不是。没把人管教好,给殿下添麻烦了。”
“我记得这家子到庄上来,是签了身契的?”
“当然。没签契约,奴才怎敢将人往庄子上带。”
他的主子可是皇子,又老是被人行刺。没把人的底盘清,立下身契。万一是图谋不轨的混进来,只消一次,就能让自己死几回了,他如何敢不小心谨慎。
“那他们一家在庄子上,怎么把自己当主子看了?”东方朔不解,黎内官也不懂,只得应下来,回头打算派个心腹过去当总管事好了,他将主意与东方朔提了下:“殿下,庄头管的是田庄上的佃户、收成等事,对外头生意上的事,他是不懂的。”乔家虽在庄子上,做的却是酒楼的活。”
东方朔点点头,“你的意思是?”
“不如奴才从城里拨个总管过去,既管庄头也管乔家。”
“你看着办。”东方朔道,顿了下又问:“你管的事也太多了些,只怕把你累坏了,若是有好的,不妨就带起来。”
黎内官沉吟片刻:“殿下的意思是……”
“你毕竟是我贴身的内官,一旦我公开身份,你就得回我身边侍候着,这些产业上的杂事,你也未必有空闲来管。”
黎内官欣喜若狂,他真的可以摆脱这些琐事不用管了?东方朔睃他一眼,“所以你得赶紧分派下去,但也不能你一不管,这些产业就败了。”
“奴才明白。”黎内官颌首,随即侍候主子到书房去,他将东方朔目前购置的产业一一详列出来,与东方朔商议细节。
东方朔在黎内官列出的花名册上压下指印,“明日便安排我见见他们,我见过之后,再来安排他们的去处。”
“是。”黎内官顿了下问:“那新酒楼您打算何时开幕?”
“你让酒楼和酒馆的掌柜去庄子上看乔家的酒酿得如何,让他们挑酒,两处的酒要完全不同。”
黎内官点头一一记下,东方朔在书房里一直忙到掌灯,才被蓝慕攸拉出来用饭。
此地侍候的宫女、内侍已换过几波,之前慕越来时见过的宫女都不复存在,倒是几位嬷嬷都在,她们在宫外已无亲眷,本想收个干儿女好养老,但看永宁山庄中,宫女、内侍替换得如此之快,她们也敛了此心。
看到慕越来,她们几个倒是蛮高兴的,毕竟是熟面孔啊!
一进永宁山庄,关荷与其他女兵都被安排住在一起,慕越则住进以前来时住的院子,胡嬷嬷领着宫女前来侍候,甫从京城来此的宫女们,见待她们甚为严格的胡嬷嬷,竟对慕越露出和善甚至讨好的笑容,都备感不可思议。
暗自揣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