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遥城外的十里亭。
正是夕阳西下之时,勤劳的农户,放牛的牧童,采叶的桑女,游荡的小贩,都已经回了城,除了风吹落叶声外,四周一片静寂。
丁晋独坐亭中,寂寥地看着远方似火的天空,呆呆出神,就连县丞王谦来到身边都未觉。
“丁兄,雅兴不浅啊!”王谦沙哑的嗓音打破了安静的气氛。
丁晋回头见是他,叹气道:“王大人,又有何事?想不到在下躲到此地,你都能寻到。”
王谦大笑起来,自从丁晋开始主持z fu工作后,两人便成了最为默契的搭档,丁晋总有无数奇思妙想,而实干的王谦又总能配合他实现各种改良想法,他们合作得非常愉快,唯一有一点不美就是,丁晋越来越对“工作狂”王谦惧怕起来。
王谦也是无奈,他的xing格固执倔强,平时得罪了不少同僚,有些时候为了公事求别人帮忙,不免遭到对方的阳奉yin违、暗中抗拒,这时便需要八面玲珑的丁晋出面来帮自己解决问题。所以,几乎是三天两头,王谦便要寻了丁晋逼着他为自己处理棘手困难。
只听王谦哈哈大笑道:“青云,不要担心,这次不是来找你帮忙的,勿怕。”
丁晋摇摇头,目光再次移向远方火红的天空,看那云朵变幻无常。
“怎么?心情浮躁?呵呵。万大人才走三天,就算朝廷要下达公,也得一两个月吧,丁兄等不及了?”王谦开玩笑道。
“王兄莫开玩笑,万大人不过口头之言。即便真向朝廷推举。我丁晋这点政绩又算得什么,所以小弟并没有太过奢望。”
“呵呵,真心话?恐怕言不由衷吧?那万大人再有玩闹之心,察举大事岂可戏言?”王谦平时给人地感觉比较孤傲冷漠,但只有你真正成为他的朋友。才知道这个家伙也是非常有幽默细胞的。待朋友亲人热情得很。
丁晋笑道:“得之我命。失之我幸,有什么言不由衷的?小弟倒的确未把升迁之事看得太重,只不过想着如果侥幸得迁。可以有段比较长地休沐期,便能回家看望父母妻儿了。”
王谦能听得出他语气中浓浓地思念之情。若有所思地看着丁晋手中把握的信笺问道:“可是家中来信?”
“恩。”
“记得青云可有一年没回去了吧。令堂令慈可安好?”
丁晋点点头,伤感地道:“家中父母i渐苍老,为人子却不肖漂泊在外,惭愧!”
想起信中内容,他便更感挂怀。家书是以妻子小板的名义来的,信中道:父亲母亲非常想念夫君,曾看到母亲大人手抚着丁晋用过的物事暗地垂泪,父亲大人地身体也越来越不佳,听了姐姐二哥地劝告,已经不再为人屠宰牲畜;在自己地请求下,二哥开始跟着爹爹郑老旦学做生意,让丁晋不要挂虑,二哥虽然xing子鲁莽但人很聪明,已经学到很多东西;儿子意哥已经学会走路了,不过尚走不稳当,小家伙xing子很倔强,还不要人扶,所以经常摔得鼻青脸肿,只是倔强地从不哭泣。邻居何阿姑夸奖说这孩子身具虎跃之相,以后贵不可言,父亲母亲听了非常高兴,二哥更是喜得整i将意哥抱在怀中,宠溺得不像话。。。。
小板在信中讲了很多家中之事,但很少提及自己,语气中也没缠绵之意,丁晋知道这信肯定是妻子拜托别人写的,她xing子腼腆,绝对不会在外人面前吐露女儿相思。而小板不识字,自己写给他的信也无法夹带夫妻情事,对于两地相隔地二人,确是一大遗憾。
正是因为这份家书,丁晋对“御史”万国俊答应的推举之事,更为期待起来,如果朝廷准备另行任用自己,这中间便有一个过渡时间,自己便能赶回家乡,一解思念之苦了。
王谦理解地没有再继续询问他家中情况,转移话题道:“呵呵,我还没有恭喜你呢。如果万大人地荐举被朝廷采纳,你就真要青云直上了,到时候可莫要忘记老朋友。”
丁晋笑道:“此时说来还嫌太早吧?不过先谢过王兄吉言,如果来i真能迁除,晋一定备好水酒,好好宴请于你。。。
说到这里,他忽然想起不妥之处,十分抱歉地道:“惭愧,要说政绩,王兄实胜我百倍,晋一直到现在都想不通为何万大人竟会单单漏过王兄。”
王谦闻言,嘴里苦酸涩,他又何尝不想官升三品、仕途得志,如果自己年轻时候能有丁三郎一半的“会做人”,现在也不是落魄到如此境地。想到这里,他有一种yu倾诉的冲动,苦笑道:“青云,莫要为我叫屈了,自己知自家事,有因才有果,我王谦也不是次被人打压排挤。嘿嘿,这次的事情怪不得万大人,我知道是宁刺史从中做鬼,不过就是为了报复我当年向观察使古德章大人弹劾他贪贿之事。他数次打压诬告于我,如果不是李县君居中周全,我这个空头县丞的位置怕早也不保,但王某行事只问对得起天地公义,当年激于义愤弹劾,至今不曾后悔,现在再受一次小人勾当,又算得什么,哈哈。。
王谦说完,纵声大笑起来,笑声中虽显豪迈,但更多的是却是郁郁困顿不能有所作为的激愤之情。丁晋长叹:“不做事的胜过做事,多做事的不如少做,我为王兄鸣不平!”
王谦笑毕。似乎心情好了很多,悠悠道:“我之为人行事实不可取,青云,你在这方面要胜我许多,须知这世上来便没有什么完全公正地道理。如yu干成一番事业。如我那般固执